可现如今,她觉得,是个好东西。
人就是这么犯贱的物种。
有些东西看着看着就不喜欢了。
有些东西看着看着就喜欢了。
“十一点,”顾太太曲起指尖在桌面上缓缓的敲了两下。
那咚咚作响声,让兰英听着一阵发麻。
“该回来了。”
姜慕晚话语刚刚落地,院子里有一道车灯打过来,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进餐室。
女主人见此,嘴角微微勾起,穿着真丝睡袍的人缓缓地推开椅子起身,向着门口而去。
无论是挺拔的背脊还是优雅的姿态均是给人一种胜券在握的美感。
更甚是有一种天下唯我独尊的东方不败之感。
姜慕晚的美,皮相占了七分,骨相占了三分。
时常有人说,如果姜慕晚如同宋蓉一样皮相与骨相各占三分,那这首都啊!只怕多的是少男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宋蓉年轻时是尤物。
姜慕晚又何尝不是?
姜慕晚行至别墅大门口,伸手将门打开,远远的便见顾江年着一身黑色大衣跨大步而来你。
更深露重,寒气浸湿了他的肩头。
细细微微的水珠落在羊绒大衣上,密密麻麻的排布在一起。
男人进屋,反手将门带上:“凉。”
刚准备低头换鞋,见姜慕晚张开双手欲要过来,伸手挡了人一把。
刚洗完澡的人蹭到他身上来,染了寒气感冒了,回头心疼的还是他。
“谈妥了?”
“恩,”男人换好鞋,伸手接过兰英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掌心,脱了身上的大衣递给人,这才牵起姜慕晚的掌心往屋子里去。
“有附加条件吗?”她问。
顾江年摇了摇头:“没有。”
宋家手中只要有这位想要的东西她们就有谈判的筹码,老爷子安排好了一切,最坏也不过是个退出江湖罢了。
放手一搏,能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我猜,她会把梅家扶起来制衡宋家,”姜慕晚在挥退了兰英之后同顾江年道。
宋家的科研地位在首都无人能及,这是最为惧怕的地方,一旦宋家倒了,那么整个首都的科研界必会到了大半江山。
他需要宋家,但这需要中又夹杂着点点的惧怕。
能让一个左右为难左右纠结的地方,绝不会是因为当初那点点的感情,如果他是一个有感情的人,这么多年也不会凭借着阴狠的手段,踩着无数人的尸体。
真正能让他纠结的是宋家他想动,但又不敢动。
所以,即便将人拉到麾下了,也会使尽手段磋磨一番。
顾江年这番去,是往后退了一步,且这后退一步的结果是将宋思知手中研究多年的成果拱手送给了梅家,简言之,送给了梅瑶。
给了梅家一个能与之平起平坐的机会。
膈应吗?
膈应。
可为了宋家其余人,宋思知即便是膈应也会答应这个要求。
他永远都记着楚兵送老爷子回来那日说的那番话:【不缺弄死宋家的机会,缺的是能制衡住宋家是契机。】
楚兵这话很明显,希望宋家退一步。
保平安。
正所谓树大招风,即便宋家这些年不参与斗争,一心只为国家,只为科研,可也有让人畏惧的资本不是?
无论是哪朝哪代,皇权稳固是江山固定的一个重要前提条件,历史中并不缺乏案例。
商鞅手握改革派势力一家独大,被秦惠公灭掉;明朝徐阶败于高拱,高拱败于张居正,张居正败于万历皇帝;康熙朝索额图与明珠相争,势力此消彼长,循环往复,最终两党消散,皇帝独掌权势。
当政权之间开始逾越统治阶层的层次,威胁到自己统治力量的存在,制衡之术便开始布局。在唐朝,制衡之术发展到顶峰,一朝两相四将,这便是最高端的权衡,分衡,分权。而此时宋家的名望威胁到了这位上位者,人们在提及上位者时必然会带上一句宋家。
就像唇齿,更像甲乙。
就好像这位离不开宋家。
人们在提及这位时,不免会感叹一声宋老爷子当年的远见。
久而久之,便有人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附属品。
所以即便在宋家明确的表示会站在当权者这边时,这位上位者仍旧是心有不安。
直到今日直到顾江年办公室提出这番言论时,夏以深难得的表露出了诧异。
当所有的一切都开诚布公的放到台面上的言语时,无疑是将内心都剖析开来,也幸好是顾江年善于谈判。否则,若是一个不好。
只怕是会惹来杀身之祸。
一家独大,注定不会长久。
而幸好,宋家没有如历朝历代的那些王侯将相一样为了此事葬送了全家的性命。
在屋子里站了会儿,顾江年浑身热乎起来了,才伸手将人拉到怀里来,伸手摸着姜慕晚的脑袋,忽然之间觉得一颗心都安了。
“宋家往后退一步,不是什么坏事,”顾先生宽慰着人,似是怕姜慕晚心中有何想法。
“我知道,”姜慕晚道。
“我很抱歉,蛮蛮,”如果不是他从中插这么一脚跟席家牵扯上的关系,也不会紧追不舍,将宋家逼至如此境地。
“与你无关,”姜慕晚抬手落在了顾江年的腰肢上,又道:“我跟宋思知不管嫁给谁都会走上这条路,但我不敢保证,如果这个人是别人,他还会不会如你一般有担当如你一般替我考虑。”
顾江年微微叹息了声,将人又搂紧了一分。
唯独他自己知晓,这声叹息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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