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孝公没有一直待在栎阳，带着车英直接到了渭水北岸的渡口。
自从平定戎狄叛乱后，他还没有视察过西部。
这次，他想在严冬到来之前乘船逆流而上，到雍城以西看看。
到得船上，秦孝公对车英吩咐，“稍等一会儿。”
站在船头的车英指着北岸塬坡，“君上，内史来了，两个人？”
孝公笑道：“就是等他们两个。半个时辰就完，误不了行程。”
塬坡小道上，驰马而来的正是景监和卫鞅还有周文。
秦孝公和车英看差了，其实是三个人两匹马！
周文不会骑马，原本他也不想来，但是架不住景监的劝，只好跟来！
马车都不让做！
只好和卫鞅同乘一匹马，卫鞅的身体挡住了身后弱小的周文，所以秦孝公才看到两人！
……
秋霜已起，渭水两岸草木枯黄渡口停泊着一条高桅黑帆的官船，遥遥可见甲板上凉棚状的船亭中有长案木几。
景监和卫鞅来到岸边，将马拴好，顺便把周文从马上报下来！
周文挥挥手让他们先上船，自己则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卫鞅见状，便留周文一人在原地平复身体。然后和景监一起走向官船！
景监低声道：“鞅兄，我再说一次，君上所以在船上见你，是想到西地查访民情。这次不行，你就只有回魏国了。”
卫鞅笑着点点头，俩人便踏上宽宽的木板上船。
……
吐了一会儿，周文便觉得身体好受多了，取下随身携带的水囊，漱漱口。
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这马做的真是受罪！
一路颠簸，周文只能紧紧抱着卫鞅，才能保证自己不掉下去！
到了河边，周文感觉半条命都没有了，再也不骑马了，马鞍都没有！
心里如此想着，便迈开腿走向船！
罪都受了，活还得要干的！不然不就白跑一趟吗？
该我上场表演了！
等到周文上船，就看到船上四人真在吃饭！秦孝公一边吃一边翻看着卫鞅的《强秦九论》
四个大黑色陶盆，一盆肥羊炖，一盆清炖鱼，一盆生拌萝卜，一盆生拌野苦菜，另有一坛秦国的凤酒。
看着就不咋滴！秦国还真穷！
淡定自若的走进饭桌，挤在卫鞅身边，卫鞅笑着给周文让出空来！
看到这一幕，正要出声询问的车英没有开口！
此人一看就和卫鞅关系匪浅，卫鞅又是可以拯救秦国的大才！车英虽然是武将，却不是莽夫！
周文腹中刚刚一空，正是饥饿的时候，也不在管滋味如何！抓起筷子就吃。
吃了几口就停了下来，不单单是四人的注视让周文感到有些羞耻。
还有就是味道确实不怎么样，吃了几口压压饿，真要吃还得看庖丁的手艺！
秦孝公看着周文，认出这是前些天在招贤馆救下田常的少年！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那卷空白的竹简，眼前的少年却说其中记载了强秦之策！
难道此人也是和卫鞅一般，在藏拙试探！
秦孝公由然产生了强烈的期待，治国大才得一便是幸甚！得二岂不是天命乎？
听到周文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秦孝公笑道：“先生为何不在继续吃？可是不合口？黑伯，再去做一份新吃食来！”
“是，君上！”
周文摆摆手，“不必了，做饭手艺不行，食材不行，何必多费功夫？”
秦孝公制止了一旁的车英，身体端正，举手一拜问道：“先生如何教我？”
得，这就开始整上了？我真的只是吐槽饭菜难吃啊！
周文心中吐槽不断，我这也是有了名人光环了吗？随口一句，便让人联想脑补不断！
一颗是枣树，另一颗还是枣树。
鲁迅的烦恼，我体会到了。真爽！
即便心里吐槽不断，周文依旧面不改色，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秦孝公的脑补！
清了清嗓音，周文开口道：“治大国，若烹小鲜。然而巧妇亦难为无米之炊。”
周文又伸手指了指案上的饭菜，“秦国一则没有一个好厨子，另一个则是没有好食材！如何能够强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秦孝公暗自思量，这巧妇难道指的是卫鞅？
可是大才执政何谈无米之炊？秦孝公不解，疑惑的看着周文！
“先生所说无米之炊是何意思？”
“钱粮兵卒武器等等！做饭的厨子难道还要去当种地的农夫吗？各司其职，专才能精！”
秦孝公这才明白过来周文说的意思，就如秦穆公的重臣百里奚与蹇叔一样！
周文与卫鞅所擅长不同，一个是善于做饭的巧妇，一个是善于种植食材的农夫！
秦孝公肃然起敬，恭声道：“敢问先生是善于准备‘食材’？还是善于煮饭？”
秦孝公借着周文比喻发问，若周文真是长于食材，那么他和卫鞅倒是一对好帮手！
周文摇了摇头，这到是让秦孝公疑惑不解了！
说了半天，两样都不沾，那你是个什么情况！
周文满意的看着被他绕晕的众人，理直气壮的开口说道：“我擅长吃！”
车英大叫一声，“你这厮，莫不是在消遣我等！”
车英一开始就觉得周文讲的是吃食，但是看到其余人都好像都看出其中深意！
自己也只好随波逐流，接下来周文的话直接把他绕晕了。
车英这才发觉得王上是真英明，一眼就看出周文话语中的身影，不觉名厉啊！
还好自己没开口，不然岂不是要在君上面前留下个莽夫的形象？我车英可是武将，不是莽夫，我有文化！
直到他听到周文说，他擅长吃！
眼睛一撇看到国君等人也是一脸懵逼，车英这才惊醒！
眼前这厮就是骗子，一直都在说吃，根本没什么深意，都是脑补，都是假象！
周文没有开口反驳，秦孝公倒是代替车英向周文赔罪！
景监向看傻子一样看着车英，唯唯诺诺不敢出声！
车英发现自己好像会错意了，暗骂一句，文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说话就不能直白一点，就喜欢故弄玄虚！
秦孝公没觉得周文在消遣自己，一个发明象棋做出好词，并且让卫鞅尊重的人，会没有才能？会来消遣自己？
“先生何意？”
周文笑了，开口道：“我没来之前，你们不也吃的挺香吗？没有觉得难吃吧？景监兄曾去我那里吃过一次，两者之间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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