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秋野妈妈看到他儿子回来了,在沙发上侧过身去哼哼唧唧地生气。现在快一点了,电视上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但是还是开着,让它叽里呱啦地说话,好让屋子里面不至于太安静。
“妈妈。”刘秋野脱了鞋,往沙发上凑,把自己的围巾摘掉了,闻了闻,还行,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到他妈妈身边,恶作剧一样地“刷”地包在头上,“妈妈,我回来了。”
“知道回来啊。”妈妈扒拉掉他的围巾,用鼻孔哼了一声,转到另一边坐着。
“知道,怎么不知道呢。”刘秋野笑嘻嘻地,又换到另一边,面对着妈妈坐。
“你自己数数,去年我见到你几次?”他妈妈踢他,“这说出去谁信你住在家里?不是半夜回来睡一会儿沙发,就是白天锁在房间里补觉,回来了也见不着,也说不上话。这就过年,都过年了,大年三十啊,想跟你吃个饭就这么难?就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比回家重要?”
“那女朋友呢?”刘秋野抱住他妈妈的一条胳膊耍赖皮,“这个是不是还挺重要的?”
妈妈愣了一下,“什么?”
“你明明听见了!”
“你你你你起来,”妈妈揪着他的耳朵,让他坐直坐好,看着自己,“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我……”
妈妈看他小眼神乱飞,噗嗤乐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害羞上了……”
“你不许说我!”
“怎么着?说你不让?你是我儿子我不能说你了?你看看你平时脸皮厚的,看你害羞多好玩啊,我偏要说,谁家的姑娘啊?是你今天晚上给我发的视频里的那个?”
……
很好,他成功地转移了话题,她不生气了,甚至看起来心情还很好。
但是,这话题转移地也太成功了……
“就,你认识……我哥,黄岐的妹妹……”
“唱歌的?”
“没,还是个学生……”
“多大年纪啊?”
“十九,今年大一。”
“十九……比你小四岁!!!哇儿子你老牛吃嫩草!!!”
“妈!!!”刘秋野把围巾重新找回来,气急败坏地捂到妈妈的脸上,“老牛吃嫩草不是这么用的!!!你儿子我也还嫩呢!!!”
他找到拖鞋,迅速向他的房间逃遁,都快到门口了还能听见他妈妈在身后乐得开花。
……
气死了简直。
他有点发懵地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洗漱,他悄咪咪的把门推开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窥视外面的情况,结果他的头发丝刚刚出门,他妈妈的笑声就又响了起来,“没事儿啊孩子,妈妈原谅你了哈哈哈……”
刘秋野“乓”地关上了门。
今晚不洗漱了。
爱咋地咋地。
幸好他今天没化妆,他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看到了叶樱发过来的消息。
-到家了吗?
-到了一会儿了。
-阿姨……说你了吗?
-没有,我妈挺好说话的。你哥呢?
-他……说他今天需要冷静一下,明天再找我谈。
-今天一天都不够他冷静的?
-好像……后来徐图给他发了视频。
-怪不得。
叶樱不说,他都快忘了徐图的事情了。在他们回来的路上,徐图把一段视频放在了他们几个的群里,@了黄岐,问这是不是叶樱,他是不是认错了。
他没认错。他当然没认错。
视频不是他录的,是一个在第一排的人录的,然后上传到了网上,视频很清楚,音质也很好。就算和现场的气氛没法比,也能看得出来,视频里面的人,是一个天生的歌手。
好的歌曲,和好的歌手,会让素味平生的人感觉自己已经认识了他十年,自己在一瞬间了解了这个人的一切,让人无条件地相信他,也有可能,让认识了他十年的人感觉到,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这种事情讲不清道理的。其他人懵了,黄岐慌了,都很正常。
黄岐那天晚上基本上没睡,他睡不着。他翻来覆去地把那个视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辗转反侧,床单都串了位置,他胡乱睡了一点,天刚刚亮就醒了。他既不是欣慰,也不是难过,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是什么情绪,自己该是什么情绪。
他去阳台点了一支烟,很久没抽了,抽了感觉也没有变得更痛快。
黄月萱知道么?黄岐问自己这个问题。
黄月萱不可能知道。
他们似乎都离这个小女孩的成长太远了。
他走出房间,看到叶樱像无数个早晨一样,站在厨房里做饭,昨天晚上剩的回一下锅,煎两个鸡蛋,再热一下米饭。她还是素净的一张小脸,扎着一个低马尾,身影细长一条,动作熟练,看见黄岐出来了,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黄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靠在厨房的门口。
“谁给你的名额?”
叶樱看了他一眼,炒勺一顿,“你不认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认不认识?”
“谭京白。”
“嗯……我是不认识但是好像徐图认识,我会打听。认识多久了?”
“三四个月吧……”
黄岐问什么,叶樱答什么,十分配合。
“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
“……我又不能把生活中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们……”
“意思是这只是许多你没告诉我们的事情里面的一小件……那什么事情是你告诉我们的?”什么样的事情是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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