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看到这些油灯和酒灯了,现在的馆主就是靠这些灯打通一个身体与灵魂连接的通道,但是他一直回不了神,所以相貌还是多年前的样子。”
“如何能让他回来,我想要见到的是形神具备的父亲。”
“不知道,我们也很苦恼。他不在,我们都不知道这叶藏馆该如何支撑,光是酒我们就十几年未出过新的品种了,还有事关桑榆招灵的大事,就连城主都很是头疼……”二先生一股脑往外倾诉着,仿佛小小年纪的叶轻飘就是那个可以主持大局的人,好在大先生给了他暗示——叶轻飘刚来,怎么能就吓唬她?
“可有方法能将他唤醒?”
“我们也一直在四处寻访良方,可是没有一种方法是可以随便尝试的,因为很容易就会彻底让他不再醒来。”大先生一筹莫展地跟叶轻飘说诉,语气谦恭有礼,更多的像是在报告。
“你说十六年前和飘飘的母亲在一起,他自己就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你们看有没有这种可能,其实他之前阶段性的长眠就是在做很长时间的梦,但同时他也会出远门很久,出远门的时候会不会就是去见飘飘母亲的?”卷堆的说法着实让大家都震惊,但唯独叶轻飘没有,她似乎早就听过类似的说法,在场的所有人除更云和苏桂外大家都注意到了这点。
“他长眠的时候是不是在做梦我们无从得知,但是馆主每次出远门都是去见一位叫歌颂的老朋友,可这也是多年的习惯了啊!”二先生找出反驳的理由。
“哎,不管怎么说他肯定跟飘飘的母亲私会过嘛,要不然哪来的飘飘?”更云一摊手,关键时候好像把复杂问题简单地说通了,但是叶轻飘暗自啐了他一口“流氓。”
“这就都对上了,他应该是做梦和现实都见过飘飘的母亲,因为无可救药地爱上,所以只要有飘飘母亲的梦都会很长时间不愿意醒过来,你觉得呢,飘飘?”
寸言开口问叶轻飘,她立马变得柔和起来:“实不相瞒,他那时这样的经历其实跟我母亲一模一样,地点也是一个开满红花的地方,”只不过后来她再没去过,甚至都没有机会跟他说她怀了我。
“那就简单啦,说明他还在那个梦里,哎,飘飘,你母亲现在还做那样的梦吗?”
叶轻飘摇摇头:“母亲说很是奇怪,最后一次跟他相约见面,他却爽约了,之后母亲不仅再也到不了那个地方而且连做梦都再也梦不到。”
“天哪,该不会那个叶芦栩还傻傻地在梦里等吧?”只要闲下来就会瞌睡的苏桂很难得的清醒。
经苏桂这样一提醒,大家都看着叶轻飘。
“我,我不知道啊,大人的事情我也不太懂。”叶轻飘弱弱地往后退了一步。
“没事,问题是可以解决的,我们可以到他们说的那个开红花的地方去看看啊,那里是问题的根源。”寸言提议,刚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两巴掌,忆忧阁七姊妹的事情刚刚完结又揽一个事情回来,自己之所以能够出掣荡,那也是肩负重任的。
“你们要去吗,可不可以带我?”卷堆比任何人都要兴奋。
“嗯?”大家“噌”地都看向他,几时他变得这么热心了,其中必是有诈。
“呃呵呵……”卷堆再次腆着那张三角脸:“两个原因,一是我本来就是出来长见识的,所以当然是哪里稀奇往哪里去;再则我想弄清楚你们这里的梨花为什么可以一直像生活在春天那样?”
“梨花生活在春天?”大家异口同声,本来好像谁都没有把这个看成是重点的。
“嘻嘻嘻……这对我来说或许很重要,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再告诉你们!”
“那我们就再约着一起上路怎么样?”寸言说完立马在心里反问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他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掌控不了自己的内心。
“可是怎么去,我们连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新的问题又让叶轻飘陷入失望。
“或许歌颂可以帮助你们。”
“歌颂?”
“对。”
日落西山。
“为什么要来这里?”西下的日头给一切镀上黄色系的所有色彩,暮光里的桑榆陵园愈加显得瑰丽神秘。
“知道我们脚下踩的是什么吗?”唤蘅没有直面叶轻飘的问题,眯着眼直视对面的霞光万丈。
叶轻飘当然不知道自己脚下的是什么,唤蘅说完也并没有补充说明,但她的沉默似乎又不是在等待叶轻飘思考。
良久之后她说:“我们对面是桑榆的陵园,而现在脚下的正是桑榆老祖宗的坟墓所在。”
“你说什么?”叶轻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你听到的没错。”唤蘅看了叶轻飘一眼,意味深长,然后继续说道:“从这里看出去,你看到了什么?”
“桑榆陵园的全部。”
“是的,尽收眼底。”
“可是这里不是葬‘宿掩’的地方吗?”叶轻飘看着脚下。
“桑榆老祖宗就是第一个宿掩,只不过他是死了才成为的。你知道桑榆陵园原来是什么吗?”
“是?不会是……”
“大胆地说。”
“乞桑老祖宗的地盘?”
“不错。对面的每一寸沙土都和着榆城老一辈的血和肉,你无法想象眼前令人心驰神往的美丽曾经血染焦土、尸养蛆虫。那之后的好几十年,我们的老祖宗不知有多少个黄昏就站在现在这个位置这样看着那片土地。他一辈子活了很长的时间,我不知他内心有没有过煎熬,但是桑榆陵园最核心部分立的就是在那一战中榆城死去的所有人的墓碑,每人一座,每一座棺盒里放的都是一抔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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