俐俐从淋浴间出来，全身上下都冒着热气，室内的空调却还未将温度降下来。她从购物袋里拿出先前买的牛奶，单手拧开，仰头一阵猛灌，随后用脚尖掀开行李箱，一手提着胸口的浴巾，一手在衣物里翻找。
两小时前她为所有宝可梦洗了澡，出了一身大汗，即使冲过了澡，燥热感仍旧停留在皮肤上挥之不去。她先是翻出一套家居服，灰底红格子的图案，长袖长裤。她的眉头皱起，把它们随手丢在床上，转而扒出了一件款式稍长的白色吊带衫，随意地往身上一套，走到转椅边坐了下来。
俐俐开始研究故障的手机。说来蹊跷，昨天在机场它还正常运作着，今天早上便开始频频卡顿，许多应用软件都因内存不足无法开启，此时连开机都非常缓慢。她盯着屏幕上跳转的光圈，一时有些烦躁。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机开始铃铃地响，屏幕上显示着西利尔。
她重重呼出了一口气，把手头的手机放到一边，接通了电话：“喂？”
“开一下电脑。”西利尔开门见山，“汉森传给我一份烟囱山的地图，你接收一下。”
俐俐愣了一下，很快理解了这句话里的信息：“接替矢泽的人是你？”
“怎么，不行吗？”
“没。”她用肩膀夹住手机，打开电脑，“你已经到了？”
“明晚到。我还在水静市。”
俐俐正在敲击键盘，闻言顿住指尖：“你不该在今晚到吗？”
“对，理论上。”对方大言不惭，“如果汉森查岗，你得替我应付一下。”
汉森先生其实从不查岗，下属能拿出成果即可。只是西利尔前科太多，几度公然摸鱼，甚至闹出了大动静，因此才享有特殊待遇——在俐俐看来，实属活该。
“我为什么要帮你？”她反问。
“我在查重要的事。”
“这不是借口。”她皱眉，“把你查到的内容告诉我，否则我认为你在撒谎。”
“见面再告诉你。”
“现在。”俐俐坚持，“或者我们商讨分工。你选吧。”
“……不懂变通的女人。”他啧了一声，“好吧，分工——我在镇上调查高泽见本人，你去搜查山里的基地，这样可以吧？”
七三比例的分配，完全不像他的作风。俐俐有些意外：“不需要我一起？”
“不需要，我会带上矢泽。”他毫不客气道，“她还能用么？”
“我不清楚。”她无视了对方的用词，“保险起见，还是我——”
“你以为我在和你客气？”西利尔笑了一声，“矢泽比你好使多了，仅此而已。所以你别来添乱了。”
俐俐哽了一下：“她未必能那么快恢复。”
“休息三天还不够？你干脆别让她复工了。”他不耐地道，“别管我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搜查？”
“明天就去。”
“不错。”西利尔轻飘飘地笑了，“希望你能发现一些有趣的线索。哼哼，别让我失望啊。”
他的态度不该这样愉悦，但是俐俐已经懒得纠正他。“请教你一个问题。”她转而道。
“爱过。”
“……”她吐出一口气，进入正题，“我的手机不太对劲，它昨晚开始就经常卡顿……”
“被黑了？”对方的语气警觉起来，“谁碰过你的手机？”
“没有谁。”俐俐解开锁屏，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没有谁。我确定。”
“睡觉的时候呢？”
“我在给矢泽陪床，手机一直在我口袋里。”
“矢泽……应该不是她。”西利尔喃喃自语，“如果是远程操作……是宝可梦？可能做到吗……”
他尚在思索，俐俐啊了一声：“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俐俐看着通用界面，剩余内存已经变成了警戒的红色：“是内存不足。”
“……”那端沉默良久，忽得冷笑了一声，“你耍我呢？”
“没有。”俐俐绝无此意，但她此时顾不上解释，“你挂吧，没事了。”
对方当即挂断。俐俐坐回桌前，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内存不足？她的手机向来定期清理，从未出现、也不该出现此类问题。她一边思忖，一边信手点开文件管理，随即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压缩包，署名为［烟囱山计划 A组行动方案］。
俐俐陡然一惊，坐直了身子。她试图打开这个压缩包，但是它经过了加密，无法查看。她转而将手机连上电脑，把存储卡里的内容一股脑地拷贝到电脑硬盘里——占用内存高达30.8G，而她的手机内存仅有32G，难怪会出现异状。俐俐概览片刻，首先打开了相册文件。它的占用空间呈爆炸式增长，她直觉其中存在问题。
看到第一张相片时，她便找到了症结所在。
相片的背景是烟囱山的山腰，人物是水舰队，右上角显示着时间，液晶数字字体，精确到秒——那是昨天下午，大约是矢泽遭袭前后。她划动屏幕，许久才划到最上方——新增的照片加起来竟有几千张，均以水舰队的成员（甚至是干部）为主角。如果算上视频，数目则更为庞大。这显然是监控镜头的记录。也就是说，有谁利用了监控设备，避人耳目地拍下了这些相片，随后复制了存档，连同着盗取的文档资料，一同输送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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