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住了有一个多月，据说医疗费用是政府给报销的，于是我很心安理得地天天睡到护士姐姐叫我起床为止，吃过中饭又再眯一会儿，猪一样的人生令人快乐无比。
等我午睡醒了差不多诺瓦就会来看我，顺便把魔法笔记本带给我看，让我休息的时候不要忘了练习魔法。
这天我一边看着笔记本，一边没话找话地说：“说起来哈洛特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正在吃我的慰问品的诺瓦说：“我提到过他，就是L国的那个贵族魔法团首领，辛德里公爵的长子。”
“哦对。”我说：“那他是在你十七岁时的那场战争里死去的吗？”
诺瓦点头，“对，听说是被砍头而死的。”
“诶——可是他那么厉害？”
诺瓦说：“他那时候是上级魔导师，差一步成为大魔导师，但是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父，他再厉害也吃不住人多，最后还是力竭被俘了。”
我若有所思地说：“诺瓦，我总觉得想要围殴你的人也不会太少，你要保重自己啊。”
“滚。”
我滚进了被窝里，躺着翻笔记。
终于走出医院时，我面对着残破的街道深吸一口气，啊，这令人怀念的草味。
我问诺瓦：“我们接下来回黄昏吗？”
诺瓦摇了摇头，“我们去军方总部。”
“做任务？”
“送你去做人体实验。”
……。说到人体实验我就想到那次吃火锅时诺瓦面无表情地说他怎么把内脏在不破开肚子的情况下从女孩身体里拿出来的，不由用力抖了三抖。
诺瓦嘲笑道：“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体实验，而且是符合人伦的。”
我安抚了一下乱跳的小心脏，说：“你早说嘛，就我们俩吗？”
诺瓦说：“还有睡鼠。不管怎么说你也是黄昏的成员，黄昏需要随时联络你来确保你没被大卸八块。”
我举手：“老师，为什么不是鲸鱼跟着我们呢？睡鼠的魔法器已经修好了吗？”
诺瓦：“我不关心别人的魔法器。鲸鱼是因为在维护所以没有跟过来。”
“维护？”
“维护。”
我瞪着诺瓦，问：“维护是怎么一回事？她难道是——”
诺瓦表情不变，淡淡道：“没错，鲸鱼是一个比较特别的仿生人。鲸鱼和睡鼠本来是一对连体婴，所以她们可以尽情使用对方的能力，但是鲸鱼生病死了，医生把她们分了开来，可是这样一来睡鼠无法使用任何一种力量，最后是黄昏的老大找到我，让我帮忙召唤鲸鱼的亡灵，放进了以鲸鱼的残骸培育出的仿生人躯体内。”
我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那你们这不是复活了死者吗！秦岭是不是也……”
诺瓦打断了我，“但是失败了，鲸鱼的亡灵只有一部分进去了躯体里，剩下的逸散在了天地之间，而进去的一部分也只是勉强让那具身体拥有了一个AI，她现在所会的词语和动作都是睡鼠手把手教她的。”
我沉默了，难以想象睡鼠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是怎么手把手教着死去姐妹的复制体做生前做过的事，直到让她看起来像个活人一样。
这太悲哀了。
再想到秦岭的死，我不由自问，如果给我一个机会“复活”秦岭，我会这么做吗？拼着她亡灵都飘散的风险？
大概是不会吧，我不喜欢承担风险，为此我会放弃很多选择。
我是个胆小鬼。
诺瓦低声道：“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多死亡，习惯它。”
我甩了甩头，苦笑道：“那你要给我时间。”
我们在军方总部见到了睡鼠，她穿着绣着睡莲的阔腿裤，上身一件刺绣短衫，看起来十分秀气可爱。
一看见我们来了就小跑到我身边，扯着我的袖子像个怕生的孩子一般。
“钟小明，你身体感觉怎么样？”她小声问道。
我失笑，“怎么你也喊我钟小明，来，喊钟哥哥。”
“不要。”
我无奈，“好吧，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要多谢你那时候拽着响回来救我啊。”
睡鼠仰头看我，露出了小小的笑容，“嗯。”
第一次执行任务时见过的灰眼男子来到了我们面前，“跟我来。”
我十分忐忑，二十多年第一次和政府军方搭上关系，我这个一般市民慌得不行。要不是左边有个诺瓦右边挂个萝莉，我可能已经因为紧张钻进厕所不出来了。
听起来有点逊诶……
就在我忍不住要学日漫开始要吞人字之前，灰眼男人停下了，抬手敲了敲房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金发女秘书对我们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灰眼男人停在门边，侧身让我们走进去，然后和女秘书说了什么就离开了。
这间房间还挺大的，中间放了一张椅子，旁边搁着一个头盔，整得像X教授专用仪器似的，一会儿该不会要我坐上去吧？
结果在我忐忑的时候睡鼠坐上去了，还自来熟地调整起头盔。
女秘书打开了投影仪，里面一开始是一片星海，在闪烁了几下以后，它像个电视机一样播放起了画面。
里面基本上全是关于我的画面，原来我在睡鼠眼里是这样吗？哇鼻孔好大……我羞耻地想要钻到台子下面去，这是什么等级的公开处刑啊！
接着还播放出了声音，还好睡鼠给我留了条底裤，没有把我心里控制不住的死宅发言都放出来，基本上都是一些日常对话，女秘书着重播放了遭遇白龙时的那一段。
“钟先生，请问你看到白龙了吗？我是指本体。”女秘书问道。
我抿了抿嘴唇，答道：“我不确定我看到的是不是本体，我看到了一只睁开的眼睛，然后眼睛又睁开了，里面有一面镜子。”
“你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我自己。”
女秘书呆板地问：“只有你自己吗？”
“是的，只有我自己。”
女秘书点点头，“睡鼠小姐可以下来了，下一个钟先生上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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