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方面来说，我所看见的未来很轻松地就被更改了，但是如果是这种方式，我还真的有点难以接受。说到底我真正难以接受的恐怕是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诺瓦吧。
但是他现在在为我而战，我咬咬牙，强行把目光从莱恩兄弟身上移开，走回诺瓦身边指引他的攻击该落在哪个方向。
白龙的行进被亡灵阻断了，它也察觉到在我面前只是挥动触须是一件愚蠢的事，它那么庞大，如果直接坠落下来掀起的风浪大概都能把我吹飞，至今为止它还躲在云雾之后是在为了等待什么吗？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还有一小块在地平线上的夕阳，立刻想到了那些和白龙相关的画面里都必不可缺的东西——月亮。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理，但是很显然月亮能够加成白龙的能力，我连忙抓住诺瓦的胳膊说：“白龙在等待月亮！一旦月亮出来它很可能会变得更强！”
诺瓦说：“我知道了。”
这时莱恩在哈洛特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听到我们的交谈，说：“我们没有办法阻止地球自转，但是人造太阳的话我勉强一下还是能够放出来。”
诺瓦头也没回地说：“你已经不能使用元灵魔术了，想要再次成为大魔导师，从亡灵魔法开始吧。”
莱恩闻言很平静，显然这个结局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了。
他说：“我不需要使用元灵魔术也能点燃人造太阳，这么多年过去，L国已经不再迷信魔法了。”
在现在这个全人类依赖魔法的时候，魔法的发源地L国却不再依赖魔法？我听着想笑，但是又觉得不是个恰当的场合。
夕阳落下了，莱恩对哈洛特说：“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你带我去的天文台吗？在那里的地下能发射人造太阳，交给你了。”
哈洛特点头，吹响口哨唤来幽灵马，翻身骑上踏空而去。
黑夜笼罩在白龙巨大的身躯上，月亮缓缓揭开面纱，温柔地把光芒洒向它。
白龙的触手垂在身下一动不动，我努力回想着预见时的感觉，而这时哈洛特也刚好把人造太阳从天文台里发射了出来。
刺眼的光芒从光球上发出，整座L国都被照耀地如同白昼，而我在那样的光彩夺目中看见了白龙的真实面容。
那是怎样的面容，我无法描述，无法感受，在和它的眼睛对上的时候我的身体僵硬了，无尽的恐惧疯狂地占据了我的大脑，像是有几千根针同时扎着我的脑子，我想要尖叫，想要撕扯头发乃至头皮，想要从神殿上一跃而下结束这种疯狂的灌输。
可就在我满地打滚嘶吼着和自我毁灭的欲望抗争时，一双手抚上了我的脸，像我第一次看见白龙时那双一样，温柔地抚摸过我的脸颊、鼻梁，最后捂住了我的眼睛。
“——、”
你、
“——。”
爱你。
我听见了我的嘶吼变成了痛哭，泪水无法控制地从眼眶中喷涌而出，有人抱住了我的腰把我按在地上，我无法发泄我的痛苦，不停用脑袋砸着地面，头上的剧痛相比内心差得太远，我都不知道我有一天会拥有这样的绝望，仿佛能从内部把我烧干，我的眼泪在逃避着我，它们都无力化解这样的伤痛。
那双手恋恋不舍地抚过我的耳边，我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了诺瓦的脸。
我停下了无意义的嚎啕，对着他伸出手，他握住了我，人造太阳的强光洒在他身上，那悬挂在天空之上的白龙不知何时消失了。
见我恢复了神智，费力地抱着我的腰的莱恩松开了胳膊，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白龙……走了。”
莱恩笑了两声，说：“我想也是，在你发疯的时候白龙的气息忽然消失了。”
诺瓦闻言收起了短杖，在我身边单膝跪下，从空间里拿出了清水和医疗箱，打算给我被撞烂的额头上药，但是我死死抓着他的右手，所以他这些动作做得有些艰难。
赶回来的哈洛特见状从他手中接过了纱布，熟练地处理起我满脸血的脑瓜。
诺瓦干脆坐在了我身边，问：“你刚刚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只要看见白龙就会陷入疯狂？可是之前都没事。”
我说：“因为之前我没有看到它的本体吧，我只要看到它身体的某一处，脑子里就好像被插了十几把西瓜刀一样。”
诺瓦：“不可直视，难道白龙是神吗？”
我咧了咧嘴角，说：“你不是无神论者吗？”
诺瓦说：“我是无神论者，但是我也有我的信仰。我信仰我的力量。”
哈洛特用酒精给我的伤口消毒，我痛得五官乱舞，没空回答他。
莱恩看了一会星星，突然问道：“你每次看到白龙本体就会陷入疯狂，那你是怎么恢复的？”
我唉唉惨叫着回答：“现实里两次加上做梦一次，我好像每次都会被那个疙瘩怪救下。”
莱恩：“疙瘩怪？”
诺瓦说：“是他幻想中的我的形象。”
我：“干，那才不是我的幻想，而且我为什么要把你想象成疙瘩怪啊，要想也应该是小香猪啊。”
诺瓦：“……忘记小香猪这个梗。”
哈洛特帮我缠好了纱布，把医疗箱一关推回诺瓦面前，说：“你们说的那个疙瘩怪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很像一团烂泥浑身的疙瘩都是眼睛？”
我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哈洛特看着诺瓦说：“你不想告诉他所以一直在敷衍他吗？”
诺瓦把视线投向别处，不肯看我或是哈洛特。
莱恩疑惑道：“那个疙瘩怪有什么说法吗？”
哈洛特看了一眼莱恩，目光里带上了训斥，我和莱恩都下意识地一缩脖子，然后就听他说：“那个疙瘩怪的造型在L国有记载，人魔神再上就是魔神阶，魔神如果迷失了自我就会变成各种样子的怪物，疙瘩怪便是其中之一。”
莱恩了然道：“往好的地方想，诺瓦能够成为魔神。”
我说：“那往坏的方面想？”
哈洛特说：“他会陷入疯狂，沦落为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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