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与玫瑰
北方有个偏安一隅的小镇,小镇很小,骑车从南到北逛一圈花不了半个小时,镇上的人相互都认识,小瞎子是8岁那年被扔到一个花店门口的,花店老板早年丧妻便没有再娶,那天清晨他起床浇花,打开门发现一个孩子,拿着一串糖葫芦,脸冻得发紫,却执拗地不肯跟他进屋里暖和暖和,说要在那里等妈妈,他从清晨等到日暮,冬雨淅淅沥沥下了整整一天,雨声中并没有响起那熟悉的脚步声,天黑的时候,小瞎子晕倒了,花店老板叹了口气,将他抱进屋里。
从此两人相依为命,小瞎子看不到,花店老板便领他去闻那些花香,栀子扑鼻,茉莉淡雅,玫瑰花没有香味,但是每年情人节,店里满是玫瑰,左边是粉玫瑰的,右边是红玫瑰,小瞎子站在中间,游刃有余地帮那些男孩们包装着花束,他想,玫瑰花一定很娇艳漂亮,才能配得上那些美丽的姑娘。
花店老板叼一支烟立在旁边,时不时捶捶腰,笑呵呵地感叹,乖仔真是个宝贝。
他没有名字,花店老板就叫他乖仔。
又是一年冬天,花店老板生了一场大病,卧床在家半个月,那天难得是个冬日里的好天,太阳高高地挂着,伪装着,仿佛屋外有大好春光,花店老板让小瞎子推他去花房坐坐,他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壮年丧妻的糟心事,年少轻狂的混账事,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小瞎子听出话里有着浓浓的不舍,拼着一股子直觉摸索着去握住了花店老板的手,抖着嗓子恳求,别,别……
可那絮絮叨叨的声音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小瞎子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失声恸哭。
三年后,花店被小瞎子改成了花茶店,只在情人节卖卖玫瑰花。
那一年冬天,不知是哪里的传言,镇上来了个杀手,人人自危,邻居提醒小瞎子,半夜一定要锁好门。
当日半夜有人敲门,“笃笃笃”敲得急切,小瞎子怕耽误什么要命的急事,犹豫着还是去开了门。
“请问,有什么事吗?”小瞎子问道
他听到一阵响动,没来得及分辨那是什么,便听到一道清越的声音,“来……”那人沉吟片刻,“来讨口水喝。”
小瞎子松了口气,说你稍等,我去给你倒。并把人请到了屋里。
来人进到屋里,借着昏黄的灯光打量着小瞎子,他眉眼清秀,皮肤白皙,灯下看来尤其柔和,做起事来有条不紊,只是可惜眼睛大而无神……
小瞎子摸索着将水端到桌子上,“不嫌弃的话,试试我店里自己做的花茶。”
来人拿过茶,道了声谢,踌躇半天还是问出了口,“……你的眼睛……”
“从小就看不到了。”小瞎子摆摆手,不甚在意的样子。
来人在心里叹了口气,仰头将杯中物一饮而尽,斟酌着,“我是打猎的,盯了好久的东西,跑到你们这边的山头,我莽莽撞撞地,就跑来了。”
“啊……是这样。”小瞎子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谢谢你的茶,我就不打扰了。”猎人起身告辞,小瞎子也跟着起身送他。
夜色中,猎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屋里回归寂静。
第二天夜里,屋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小瞎子犹豫着,还是去开了门,那人率先出声,一如昨日的清越,“是我。”
小瞎子微笑着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被打扰到的不耐。
“我是来谢谢你的。”声音里有一丝轻快,昨夜居然没有再做那些血腥可怖,又叫人喘不动气的噩梦了,他猜测是那杯花茶的功劳,他想了想,“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告诉我。”
小瞎子微笑着摆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的。”
“要的,你的花茶很好喝。”猎人拍了拍他的肩。
“那再来一杯吧?”小瞎子侧身,示意猎人进门。
猎人也不客气,进了屋还是坐在昨天的位置。
一切仿佛是昨天的重演,只是小瞎子这次端来两杯,给了自己一杯。
茶杯中腾腾升起的水汽,氤氲在空气中,昏黄的灯光,让端着茶盘走来的人的那副眉眼分外动人,猎人看的呆了,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
小瞎子放下杯子,问道,“嗓子不舒服吗?”
“可能有点吧。”猎人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小瞎子一笑,也不再追问,两人分坐两端,默默地喝茶,像许久未见的好友一般,沉默盈室也不觉尴尬。
猎人斟酌着,先开了口,“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小瞎子没有名字,镇上的人互相都认识,花店老板叫他乖仔,镇上亲近些的人便也随着花店老板叫他乖仔,其他人的人就随意叫了,花店的那个小瞎子之类的,但听着他暗含期待的语气没来由叫他想起那些情人节排队等着玫瑰的男孩们,于是呐呐出声,“玫瑰……”
“梅贵?”猎人反问道
小瞎子知道他理解错了,可若是直接说他没有名字似乎有敷衍之嫌,索性由他去了。
“那我称呼你,梅老板?”说完不知联想到什么,自己噗嗤笑出声,“你这么白白净净的,这么叫不合适,不如叫小梅先生吧。”
梅老板,煤老板,小瞎子也笑了下,猎人被那笑容晃了眼,觉得他笑起来时漂亮得过分。
似乎怕冷场,小瞎子开口问,“那我怎样称呼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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