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急促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谢意的思考。
王清昂也没有避着谢意,伸手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喂,陈工……嗯,对,在我那……行,我帮你找一下,马上。”
挂了电话,王清昂走近谢意说:“我得回去工作了,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谢意终于抬起头,但是楼道太暗,王清昂只能看到他红了的眼睛没一丝神采,他听见谢意轻轻说了句话。
“你能……抱一下我吗……”谢意说。
小朋友的气息轻轻抚过他的脸,王清昂叹了口气道:“谢意,抱歉,我不能这样。”
谢意心里像是被掏了个洞,那里瞬间空落落的,很难受。他低下头,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一下,转身准备往下走。只是他刚走了两步,就被王清昂拉住了。
谢意以为王清昂要抱他,但是下一秒,他却更加绝望。
“待会儿,先去卫生间洗下脸吧。”
谢意咬着嘴唇,眼里残留的泪还是继续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他点了点头,侧开了身子,让王清昂先下楼。
王清昂松开手,看了他一眼,便先下了楼。
回到22层楼梯间,周围人的声音渐渐传到王清昂的耳中,让他慢慢回过了神。他回头往楼道里看了看,谢意并不在他身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又往里面摸了摸,终于摸到了打火机,刚要点着,一个人进了楼道里来,吓了王清昂一跳。
“小强,你怎么在这?”进来的江姐也被站在墙边的人吓着了,“一声不吭的,在抽烟?”
王清昂也不点烟了,忙把打火机收了起来,烟也随手扔进了角落的垃圾筐。
“抱歉江姐,一时没忍住。”
江姐笑了笑:“道歉干什么,不在办公室里抽就行。而且我就问问,你怎么把烟扔了,怪可惜的。”
“不碍事……”王清昂也觉得自己刚刚有些搞笑,不好意思地说:“那我先去工作了。”
“行,去吧。”
王清昂前脚刚要走,江姐又突然叫住了他,“哎等下,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王清昂停了下来。
“那个实习生谢意啊,要实习到什么时候?”
听到谢意的名字,王清昂忍不住又看了看楼上,那里依旧没有人,看来谢意还没下来。
“这个,我不太清楚。”
“是这样的,本来S大发来的介绍信上写的是实习两周,但是谢意来的第一周,突然找我说要延长实习时间,实习工资可以只按两周结,我还挺纳闷的……”王清昂愣在那里,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说谢意也做了很多事,我肯定不会只按两周结工资呀。刚刚我路过他桌子没看见他,那待会儿你帮我问问,问他具体实习多久,我好提前给财务处报账……小强,小强?你听见了么?”
“哦,听见了,我问他,可以的。”
王清昂还有点懵,他站在原地,看着江姐慢慢走上楼梯,一步又一步,接着拐进了23楼。这个时候,像是有个人在他背后给他打了一闷棍,他突然也往楼上跑去,但不是23楼,而且继续往上跑,每一步就跨了两个台阶。
24楼,没人……25楼,也没人……26楼,还是没人……
谢意呢?谢意去哪儿了……
王清昂心里慌了,他开始质问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这么直接地拒绝谢意,他明明能够更委婉一些、更温柔一些,他明明可以抱一抱谢意的,而且他是想抱谢意的,这个小朋友泪流得那么让人心疼,这个小朋友应该是第一次勇敢地跟人表白,这个小朋友……
28楼,这个小朋友在哭。
楼上的啜泣声不大,但是直直地钻进了他的耳朵。刚刚谢意流的泪都是无声的,现在的他才算是真正地哭了出来。
王清昂停在了27楼,他不敢上去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谢意才渐渐平复了心情。
果然还是失败了,无论对方是直男还是GAY,他都失败了。
谢意现在很后悔,他应该忍住的,他不该表白的,可是自己那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让他现在陷入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中。他的眼睛肯定肿得不成样子了,回去之后他该怎么面对王清昂呢,明天又怎么面对,后天呢,大后天呢……
他靠在墙边站了一会儿,因为脚有点麻。正当他揉着发痒发红的眼睛,慢慢往楼下挪去的时候,有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虽然楼道里没灯,但谢意还是靠边低头走下楼。
“谢意。”
谢意没停,尽管这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熟悉。
“谢意……”王清昂又喊了他一声。
“王老师,我这就下去了。”谢意低头,和王清昂擦肩而过。
“你为什么延长实习时间?”王清昂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谢意依旧没说话。
“是因为我吗?”王清昂继续问。
谢意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他背对着王清昂,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是,”他说,“但现在看来,时间似乎没必要延长了。”
王清昂向谢意走去,直到可以看见对方的后颈,可以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清香,然后王清昂伸手环抱住了他。
“谢意,那就结束实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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