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灵珑暴怒道。可是在玄霄听来,灵珑看似暴怒,呼吸声粗重而错乱,分明是色厉内荏。
她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师姐果然心悦绣袖。难怪……
她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面不改色地询问了关于绣袖和灵珑金水镇之行的那个绣球。
灵珑警觉地问:“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玄霄心里冷笑,师姐果真爱惨了绣袖啊,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她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摆,衣袖宽大,自然而然露出一截遍布疤痕的手肘,上面还裹着薄薄一层纱布。
灵珑喉头一窒,移开了眼神不敢再看玄霄。玄霄这才回答道:“若我说,我想为绣袖和冰心解开误会呢?”
灵珑愣了下:“这自然是好的。”她回想一下金水镇之行,一五一十都说了:“那是一个粉色的绣球,料子极好,但是年岁久了,颜色褪了不怎么鲜丽。大概拳头大小,垂有五彩锦线流苏,绣了很多花草。”灵珑迟疑一下,“……上面还绣了一个‘修’字。修身养性的修。”
玄霄心头猛地一颤,面上没有任何神色起伏。又与灵珑确认了一遭细节,这才起身走了。
她走时面色无常,只有古丽扶她时,才发觉玄霄一双手笼在衣袖里,竟然不停颤抖。
古丽颇感意外,她性情天真率直,刚要出声询问,被玄霄抓住手,登时昏头昏脑就忘了出声。
玄霄带着古丽出了扬州城,径直去了运河沿岸。
不用多找,循着岸边人声鼎沸处去,不多时就见到了扬州分舵的丐帮弟子,他们三五成群,烤着偷来的老母鸡,喝着衣裳换来的酒,烟熏火燎,好不快活。
“小瞎子,你也来了啊?”游八达喝得半醉,热情招呼她俩:“古丽也来了啊,快来快来,今儿个有好东西呢。”
玄霄拉着古丽在人堆里落座,游八达凑过来说:“唉,信已经送出去了,要不了几天就能送到恶人谷了。”
“已经送出去了啊……”玄霄喃喃一句,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多谢了。”
游八达胡扯两句,就见玄霄随手拎起半坛酒,仰头就喝,围观众人发出喝彩声。源源不断的酒液沿着下巴流下,一行清泪滑过,汇入酒水,顺间消弭。
游八达戳了戳古丽,小声问:“玄霄这是咋了。不开心?”古丽也纳闷,说不知道。
玄霄听见他俩窃窃私语,伸手抹去嘴边酒液,笑得灿烂:“不,我这是开心呢!我找到亲人了,我以后也有家了。”
一个年轻乞丐不明就里:“好事啊,找到亲人可不得开心吗?”游八达闷头给了他一胳膊肘,古丽也皱着眉头。
玄霄笑得开心,抱着酒坛兜头盖脸地喝,酒液淋了一脸,混着泪水流下。
丐帮弟子本就洒脱,与玄霄相处两年,感情不错,听她这么说只当是亲人团聚,都替她高兴,登时推杯换盏,喝得昏天黑地。
玄霄仰头喝了一会儿,已经半醉,脑中思绪纷杂。不知怎地,想起了她给玄霖师兄的信。
玄霖吾兄,见信敬启。
自昆仑雪原一别,七年未见,望兄安好。玄霄自幼受纯阳庇佑,自问于上无不尊,于下无不爱。自受命以来,夙兴夜寐,未敢言劳,实则力有不逮。如今更有贼子宵小环绕于身,豺狼虎豹窥伺其位,玄霄才疏力薄,恐有不测。望兄襄助。
玄霄亲笔。
那是一封求助信。
她自幼入了华山,与纯阳宫上下无任何龃龉,尊师重道,爱惜弟子。她把纯阳宫当成自己的家,但是她以为的家人却频频加害于她。
云书窃金案其中隐情她心知肚明,却隐而不发,害她一身病痛沉症旧疴她也碍于同门情谊,瞒而不报。最后竟然到了谋害性命的地步了……玄霄是玄霖师兄一手带大的,无助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请师兄劝和。所以她传信恶人谷,请玄霖师兄来助她。
但是她现在,突然不想再做那个华山暖阳了。不想再一味忍让,那不会让伤害她的人感恩,反而会让她们更加肆无忌惮,得寸进尺。
她应该永远记住这两个人的,是她们教会了她该如何憎恨。
灵珑,灵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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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写到玄霄黑化了,快要虚脱了……
我一直有写玄霄那七年的,七年前的玄霄活得很开心很开朗。那时候,如果她知道绣袖是她的姐姐,那她还是会接受的,姐妹□□的罪恶感只会让她们难受。
但是现在的玄霄自己都唾弃自己的阴暗,加上目盲,白发,身上的伤,以及极其糟糕的精神状态,她是不愿意姐妹相认的。
黑化不是因为一件事黑化的,是因为很多件事。爆发出来是因为玄霄终于找到姐姐,但是因为灵琅灵珑把她害成这样,她根本不敢姐妹相认。
是绣袖吃了很多苦,玄霄也吃了很多苦。这时候她不敢让绣袖知道自己是她妹妹,宁可让绣袖以为妹妹死了,也不要认自己,因为这时候的自己目盲白发,遍布伤痕,精神崩溃,加上还有她俩过去相爱的经历,怕伤害到绣袖,所以玄霄不能说。
玄霄写信是察觉有人下毒害自己,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反抗,所以找师兄。不过现在不用了,她自己就可以报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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