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得寸进尺啊!”许令仪瞪圆了眼,恨不得咬他两口。
她气势汹汹,尤桓征唯恐真的将她惹恼了,点到为止,将她放了下来。
许令仪一落地就转过了身去,不想多看他一眼。
尤夫人留她在府上用了晚膳,魏国公府的厨子比安平侯府的厨子手艺还要好些,许令仪已经极力克制,却还是吃了两碗饭。
尤桓征一边替他夹菜,一边将她看见珍馐美味就两眼放光的模样记在了心里。
冬日的天本就暗得早,用完晚膳,外头已然是夜色苍茫,月光朦胧。
许令仪吃得肚皮圆圆,又歇了会儿,才向尤夫人作别。
她刚要走,尤桓征便借口天色已晚,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回家,阔步追上了她。
晚上的寒风较白日更大些,吹得未曾停过的落雪四处纷飞,二人走在有木顶棚作遮挡的长廊上,那雪花却还是随风飘了飞了进来,落到他们温热的面庞上。
许令仪刚被这凉意激得一颤,尤桓征就抬起手,悬在她的额头上方。
这样,由外面飞过来的雪花便被他那瓷白劲瘦的大手挡去了大半。
“世子不必如此,不过几片雪花,我还没羸弱到这个地步。”许令仪冷冷道。
她没好气儿,尤桓征却不恼也不收手,只柔声道:“没事,干哥哥总归要护着干妹妹的。”
许令仪嘴角抽了抽。
他还真是入戏颇深呐!
她被尤桓征戏弄怕了,路上与他共处逼仄的马车车厢时,整个人都是戒备紧绷的,生怕他一时兴起,又想出什么下作招数来耍她。
不过尤桓征却出她所料,没再跟她使绊子,全程都正襟危坐,目光柔柔地看着她。
许令仪仍是浑身都不自在,但想着只是看看总比上手强,便没做声。
马车停在安平侯府大门前,他看着她入了府,这才命人调转车头。
回府,母亲已经在他的厢房外间等他。
他一进屋,尤夫人便笑着道:“方才仪姐儿听到你要娶妻,哭成那样,她应该也是心仪你的吧?若不出什么岔子,你们应该能结下良缘。”
尤桓征垂眸,只淡淡说了句:“但愿如此。”
尽管他对她志在必得,可按照目前她对他冷淡厌烦的态度来看,过程定会坎坷。
尤桓征对自己感到些许烦躁和失望。
明明早就打好了主意要与她细水长流,可每次见着她,脑子里都总迸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冲塌他的理智,让他不由自主地又做出些下作事情去惹她生厌。
——
许令仪回了府,便被丫鬟领去了正厅。
此时一家人都在,虽不其乐融融,但都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这话,她一进门,竟是所有人都噤声了。
许长坤本是面无表情,见她回来,眉开眼笑地亲自去迎接。
他替她掸去落在发梢上的几片落雪,不等坐下便和蔼地问:“可还顺利。”
许令仪点头,如实回答:“尤夫人说与我有缘,认我做了干女儿。”
听了她的话,一屋子的人都面面相觑,惊讶万分。
许长坤瞠目结舌,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声音颤颤道:“真……真的?”
“嗯。”许令仪点点头,将手里的榆木长弓那给他看:“这弓是夫人送我的,说是要教我骑射。”
她不敢说那是尤桓征送的,只得拿尤夫人作挡箭牌。
旁边坐着的许令元看见那弓,两眼直放光:“这榆木弓可真漂亮,定是价格不菲!仪姐儿,尤夫人待你真好,你可得好好跟她学!”
尤长坤也颔首,语重心长道:“是啊,不是谁都能有你这般好的气运的,既然机会来了,就要好好抓住,踏踏实实地,跟尤夫人处好关系。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以后指不定都要仰仗你呢!”
屋里所有人都艳羡她神来气旺,能得到魏国公夫人的青睐,言语和目光都围着她打转。
许令眉见此场景,只觉得心口像被一股恶气堵上了,怎么都顺不开。
被众人瞩目的本该是她,这蠢货废物凭什么?就凭有点好运气吗?
然而,许令仪的气运并不止于此。
时间又往后推了两日,好运再次临头。
清晨,许长坤匆匆穿好朝服赶去上朝。
他本以为今日朝堂上又同往常一样,尽是些与他无关的事情,哪想皇帝突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夸他的女儿胆识过人,小小年纪便明辨是非。
并且以此为引,又夸了他安平侯府家风严谨正直,乃是治家典范。
他听后惶恐,谁知更惶恐的还在后头。
皇帝夸完后,一挥龙袖,便赏了他黄金百两,还将他从只管祭祀宋祖等闲杂事的太常寺调到了工部,任工部侍郎。
工部侍郎与他在太常寺所任的太常寺少卿虽同属正四品官衔,可实际体量却大不相同,是个人人垂涎的肥差。
许长坤为官十几年,一直沉寂着,削尖了脑袋都没能上位,早已自认平庸了,如今突然调任要职,一时惊觉头晕目眩,恍如隔世。
大臣们纷纷议论,说他是沾了女儿的光。
许长坤听在耳朵里,有几分气闷,暗自发誓等他上任,一定要干出一番业绩来!
退朝,不等他走远,皇帝身边的刘公公阔步追上了他。
刘公公三十好几,体态微胖,双眼一笑便眯成缝,说话声音尖声细语:“许大人,皇后娘娘有诏,明儿个想请令千金进宫一叙。”
许长坤才得了圣恩,正是热血当头,想也不想便谄媚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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