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都要高考了，别打扰人家，好歹等六月过了再说，”李若凡坐在床边啃着包，对刚进门的方解意说。今天高三百日誓师，学校对这项活动并不重视，全由高二自发组织，站在备考楼下面，为高三学长加油鼓劲。
宿舍的男生都知道方解意把高三师姐追到手了，每天下了晚修，在宿舍走廊上和师姐夜聊。方解意不做解释，像是默认了。
顾侥端着装热水的盆走过，他挥着毛巾装腔作势地说：“再聊会儿嘛，每天就只有这时候能和你说说话。”
方解意踹了一脚过去，顾侥灵巧地闪避，但盆里的水洒出些许溅到李若凡身上。饶是李若凡脾气再好，也不免发怒了，“妈的！再把洗脚水洒过来，你不喝了它，今晚就别想睡！”
顾侥笑嘻嘻地回应，“哎呀，人家什么时候可以再和你见见。”
方解意摁住顾侥，对李若凡说：“我抓住他了，把水灌他嘴里。”
顾侥如同被坏人猥亵的少女，双臂环胸，大喊不要。李若凡拽住顾侥的另一侧身子，作势要把顾侥手中擦过脚的毛巾塞进他嘴里。
顾侥尖细的伪声顿时还原成平时的声线，“方解意，你打电话的时候就这德性！你问问其他人，师姐受得了你，真是见鬼。”
方解意松开手，依靠着储物柜。李若凡气消了，洗了把手，把薯条递给方解意，又拍开顾侥伸向薯条的手。
李若凡说：“你们不懂，有的女生就喜欢黏人的小男朋友，母性懂不懂？”方解意咽下薯条，听他一说，差点噎着。
另一舍友哈哈大笑，“解意，怪不得萌妹子你不要，原来是喜欢搞姐弟恋，重口！我喜欢。”
“我真的太黏着他了？”方解意喃喃问。李若凡靠他最近，听得一清二楚，“师姐快毕业了，忙得很，你插一脚进去，耽误她学业了怎么办？”
“我高一没分班的时候，班上一妹子泡了高三的师兄，师兄一模晚上还过来送零食饮料，高考前你侬我侬，结果考砸了，复读。关键期还是不要打扰她了，”李若凡把话说完。方解意撑着李若凡的肩膀说：“知道了。”
顾侥调侃道：“李若凡，你一个单身难民，操心小情侣之间的事干嘛？”
李若凡还没扬起手，宿舍楼的灯全部熄灭。朱家豪打开门，让走廊的光照进屋里。几个大男生挤在狭小的阳台刷牙，一边喷着泡沫，一边把旁边的人拱开。
方解意先他们一步洗漱，不用抢洗手池。他上了床，习惯性地打开应用看消息。那款应用是新出的社交软件，时下很热门。方解意不是个随波逐流的人，但他喜欢这个应用的留言功能。
联系人一栏只有徐端容一个人，一点开就能看见男人的名字。徐端容的微信昵称和微博一样简单直接，方解意也把自己的昵称改成全名。
方解意经常发些朋友圈，多数只是随手拍的照片，像是学校傍晚的天空，又或是三月的春光，反正他的联系人里目前只有徐端容，只有徐端容能见着这些琐碎的记录。徐端容偶尔会围绕这些图片跟方解意闲聊，但上课以及熄灯后，他不会再打扰方解意。有时方解意正说到兴头上，徐端容泼一盆冷水，让他赶紧去冲凉洗漱。
方解意简直烦死徐端容对他的生活作息了如指掌，他爸妈都不知道学校几时上课几时熄灯。但听了李若凡一番话，方解意想，他会不会确实太缠着徐端容了？徐端容提前结束休学，现在读大四下，事情繁多，能抽出空和自己聊天已经不容易，他却想着完完全全霸占徐端容的时间。
几天后，徐端容发现方解意的异常。他以为是方解意在学校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周五那天晚上，徐端容打了方解意的电话。自从用微信后，徐端容和方解意很少再煲电话粥，方解意特别喜欢他用语音，徐端容一直纵着他，何况这种小事。方解意没好意思说理由，大概是听起来太变态了。
“学校里就那样，整天学习，”方解意带着耳机说话，同时抄着语文的摘抄，他忽然笑出声，问：“徐老师，你不会以为我遇上了校园欺凌吧？”
徐端容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别闷在心里。”
“放心吧，我不是会吃亏的人，”方解意感受到徐端容声音里藏着的担忧，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你还在图书馆吗？”
“写完初稿了，最近不用去图书馆，”徐端容停顿了一下，“解意，你这些天没有联系，是不想打扰我？”
方解意哑然，稍后才开口说：“顾侥那几个**说我太烦人了，算了，你忙你的。”方解意虽然这样说，但一直没有挂断手机，电话另一头同样如此。方解意听到徐端容止不住的浅笑，问：“笑什么？”
徐端容笑骂他，“平时的聪明劲跑哪去了？呆子。”
徐端容很早就知道方解意对他的特殊感情。人眼睛里的光是藏不住的。徐端容喜欢那一双眼睛从淡漠变得鲜活的瞬间，就仿佛有一束光打在少年身上。周围人都成了灰暗的背景板，只有那双眼的主人是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方解意的班主任刘老师打趣说，徐端容教育有方，连这小鬼都能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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