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花知道自己在周家人眼里不怎么受欢迎。
可她一个做牙婆的,平日里见过的白眼儿都能拿来当饭吃了,哪里会在乎周家人那点儿不疼不痒的冷脸和嫌弃。
她之前在县里布庄前遇见周家二女吃了一惊,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周家是真的发了大财了。
也不怪王春花孤陋寡闻。她之前挑唆了小张氏去找周家麻烦后,原本还想来问问后续的,没想到她婆婆大病一场,她跟前儿伺候了快两个月。
等再从王家村出来,才得知牛家村里出了不少大事儿。
牛志被逐出村子,小张氏带着孩子跟银钱逃了。
而最让王春花吃惊的是,周家竟然短短两个月的时日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赚了不少银钱,还盖起了房子。
当初她为外甥说媒不成,倒也没觉得可惜,毕竟周家大娘除了模样还过得去,其他的一无是处。
周家穷得吊起来甩几圈,也甩不出几两碎银子。娶这么个媳妇回家,还得防着她倒贴娘家。
可如今却大不一样了,若当初外甥真的把周容给娶回家,如今这周家的家当怎么着不得分给周家大娘一份半份的?
光是想想那肉夹馍摊子每日所赚的银钱,王春花心里就跟车轮碾过似的,疼得死去活来。
恰巧,前日她遇见城里的俞牙婆,两日闲来无事磕牙,聊到村里金家的小少爷金尚的事儿。
这小少爷不知怎的这段时日一病不起,请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汤药也不见起色,反而越发严重。
这不,金家就想到了冲喜。
可眼下既不是荒年,又没有兵灾,正经人家哪个愿意让女儿跳这种火坑?
金家找到了俞牙婆,想让她找个八字相合的小娘。
娶回来也好,买回来也行,反正就是越快越好。
事成之后给酬谢五十两白银。
王春花听完心里转了七八个弯弯,想到了周家。
她在周家吃了三回瘪,她就不信她一个干了快二十年的牙婆,能让周家这块儿硬骨头将牙给硌崩了!
周家人不是眼眶子高吗?不是瞧不上她的外甥吗?
难不成金家的小少爷这样金尊玉贵的神仙人物,他们也瞧不上?
好在金家小少爷重病这事儿瞒得严实,若不是她遇到俞牙婆也无从知晓。
王春花跟俞牙婆打了个商量,她去帮俞牙婆寻觅合适的小娘,回头事成俞牙婆分她三成酬金。
俞牙婆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于是王春花今日特地早早登门,倒是正好碰见周家一家都在。
村里人白日里不兴关门,因此王春花倒是畅通无阻地进了周家门,一眼就瞧见院子里站着的周容。
王春花眼底微微惊诧,这周家大娘怎么生得比她记忆里要好看了不少?不仅肤白貌美,着衣打扮也像模像样,这可真把这牛家村里正家里的那个牛春妮给比下去了。
周蜜见王春花一进门就盯着她阿姐不撒眼,眉头一皱,立刻让周容先进屋里去,免得那王春花不安好心。
周宁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戒备着。
他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开春那会儿,这王牙婆想要来他家鼓动阿娘把二姐给卖了这事儿!
孙氏挺着大肚子也不方便应对来者不善的王春花,周言身为一家之主,往前挪了两步挡住了王春花乱窥探的视线,冷着脸问道:
“你有什么事?”
王春花堆出一脸腻味人的笑容:
“哎呀,周家大兄弟这腿伤可是大好了?”
周言:“嗯。你到底有什么事儿,赶紧说,我们还得出门没工夫招呼你。”
面对周家人的冷淡,王春花也不在意,这种场面她见的多了,等待会儿她搬出金家来,保管周家人得换张脸对她!
“哎呦我说周大兄弟,我一个牙婆,登门自然是来报喜的。不过这婚娶之事,都是跟当家娘子说的,你一个大男人不好掺和吧?我还是跟我孙家妹妹去聊,等回头你们两口子关起门来再说。”
王春花说着就要往屋里进,被周蜜一个扫帚给拦了下来。
周蜜给了周言一个眼神示意,让他先别急,然后笑眯眯地看着王春花:
“婶子好啊?好久不见婶子了。上回把您给烫了着实不好意思,夜里又凉,也不知道您上回家去有没有生病?”
王春花瞧见周蜜这模样心里就忍不住一颤。
周二娘自从鬼门关挺过来之后,就跟个妖怪似的。
听说那牛志和小张氏都是栽到了她的手里,王春花见她这笑模样就觉得她心里没打什么好算盘。
“二娘啊,瞧着漂亮了不少。上回那事儿婶子没往心里去,你也不是故意的不是?婶子今天来是为你阿姐说亲来的,等回头你再长长,婶子也给你说一门好亲。
周蜜状似天真地问道:“婶子的好亲,就是把我说给一个傻子做童养媳吗?”
这话把王春花给堵了好歹,有些气恼地说:“二娘这话不能这么说,当初你家可不是现下这光景。你爹病在床上,你被蛇咬了还不知能不能活呢?家里揭不开锅又没钱买药,婶子可是为了你们家好,才想办法给你说了那门亲。再说王家儿子虽然有些痴,往好了说就是有些憨厚天真罢了。你若真是嫁过去,他自然事事听你,这样的郎君天底下可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周蜜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照婶子这么说,我没嫁去王家倒成了天大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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