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明瑾回到小店的时候，正赶上杨尧带着鸦青兄妹为重新开店做准备，忙里忙外运货、清点、结款，见到常明瑾回来几个人也是很开心。鸦青受胡二娘指示，在她不在北京的日子对杨尧多加照顾，这些天来倒是也处熟了。
“明瑾哥~”
青蛇五人组中的“赤”是小鸦青一岁的姑娘，小时一顽劣不听话，就被家大人用常明瑾来吓唬，什么活剖人心、吸人血、人肉刺身之类的，怕的是不行不行，听名字都要尿床的；长大后撞见常明瑾私下指导鸦青运用源力，被这位远房表哥的真实面貌震慑……经由鸦青介绍再慢慢接触之下，从恐惧转变为崇拜，也成了常明瑾的得力助手之一。
常明瑾看着她，沉默了五秒，“噢，来了。”
“你又把我叫什么忘了吧？”
“……胭脂。”
“珊瑚……”
“你们家名字谁记得住啊。”常明瑾翻了个白眼，“杨尧你先自己忙一下，鸦青和……胭脂上楼来，有事。”
玄狐尾骨有七具，现在已知的只有姥姥家有一个，那玩意儿具体长什么样子他没亲眼得见，只知道是成年狐妖的尾骨被秘法封化成了石头，想来至少是半米多长的石雕模样。好在这个东西曾在黑市流传过，应有不少情报，常明瑾便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鸦青和珊瑚。
“我姥姥对这个东西都很避讳，一定是大凶之物，你们只需要打听消息，一下也不许碰实物，懂了吗？”
鸦青和珊瑚走后，常明瑾也下楼来帮着杨尧整理东西，看着小店内外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常明瑾有些恍然隔世。他从来不指着这种生意过活，只是在这种机械化的工作中，可以放空头脑，暂时放下很多压在心里的事，暂时忘了自己是谁。
“常哥……”杨尧走过来，给常明瑾递过一杯水，“我也想帮你的忙。”
常明瑾抬头看着他，不由得感叹这真的是一魂分化，杨尧脸上神情，是越看越像那条傻傻的白蛇。
“我也有事要和你说。”常明瑾示意杨尧坐下来，又指了指地下，“底下的，你有定期检查吗？”
“有，一直注意没有断电过。”
从宁家七步蛇手中救下杨尧的时候，常明瑾也回收了当时被杀的另一具男尸，这个男人被误认为是杨尧的新男友，落得头身分离的下场，使杨尧心中无比愧疚。回来的路上，杨尧见常明瑾以奇妙法术使之尸身不僵，便央求将他复活，但他哪里知道世上并无逆转生死之术。
七尾狐掌握的“描骨画皮”，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是复活，而是一种最为稳定的借尸还魂之术，由于以咒语催动，故而一般人类不可用；也由于它的原理，是将作为原材料的肉体化作微小尘埃重塑，所以不会有活人心跳。
“我想跟你说的是，下面那个人，我是没办法让他复活的，只不过是可以让他再站起来，但是内里的魂魄，是别人。”常明瑾顿了下，“我已让鸦青去查到那个男人的家人，并且对他们的记忆做了重塑，他们只记得他要长时间出国外派。等时机成熟，无论是宣布他在外国身亡，还是让借他身体的人去尽一些义务，都是可以的，你对这个结果还算能接受吗？”
“他真的……救不了了？”
“完全不可能。”
“那你……要放谁呢？”
“就是你的另一半，那条白蛇。”
依照先前九尾狐所说，白蛇特殊的点在于它没有修炼成人，原本的肉身其实是借本就有精化之礎的骨珀而成，也就是说它若直接施展描骨画皮，就会成为一团以不稳定魂魄为轮廓的血肉浆糊；在这种情况下，实际上是先修复一具内里散尽魂魄的躯壳，再将它本身灌注进去，在这个过程之中，描的是魂的骨魄的皮，属于一种反向施法的动作。
“那就……那么办吧，至少，能让他家人以为他还活着，就算是骗了他们……也……” 杨尧为了逃离那个喜怒无常的宁家人，在四处寻找栖息之地的时候，遇见了那个可怜男人，却没想到他死于妒火之中，心中充满无尽的愧疚。
杨尧这副样子在常明瑾意料之中，对半妖来说，有看似便利的手段，也有源源不断的秘密、骗局，以及不得不自己咽下去的消极情绪，所以他并不想杨尧过于涉及其中。
“我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人，你也不用一门心思想着要报答，懂吗？”
“我只觉得自己是个扫把星……只是……想做点什么，我真的不能平白无故接受你对我的好，而且……你和小青哥他们上楼，我一个人在外面……心里很难受……”杨尧不敢看常明瑾，“我不是嫉妒他，真的不是，我只是……我知道你是不想我做危险的事，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觉得自己好没用……只要是我做得到的，就……尽管让我做吧。”
“如果你是扫把星的话，那谁把你派到对手那边不就直接赢了？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以前不知道从哪看到的话，说越是不会付出的人，身边就越容易出缺爱的家伙。常明瑾揉乱了杨尧的头发，把面前的水杯一推，“去，给朕换瓶酒来。”
“嗻……”
三天后，常明瑾来到雍和宫，也见到了准时赴约之人，看着那青年恬淡的笑意，常明瑾不禁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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