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尹胥搀扶着夏栀有些费力，担忧地目光上上下下扫了一顿：“老大......你真没事吗？”
夏栀眼前模糊，什么东西都带着重影，已经有些疼的快看不清楚路。他就连说句话舌头都在打颤，但他没法和尹胥说，只能用尖锐的指甲扣了扣手心，缓缓地吸了口气，勉强稳住身形，慢吞吞地说：“还好，可以坚持。”
尹胥急得出了满头大汗，又不敢松开扶着夏栀的手，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做些什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要不......要不咱去趟药店？你不愿意去医院去药店买点药也成啊！老大！”
夏栀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喘气都带着颤音，还是拒绝了：“问题不大，就是被人踢了一脚而已......”
尹胥猛地抬高声音：“问题不大？什么叫问题不大？”他面露凶光，恶狠狠地说，“老大，你别跟我说你把你之前进医院的事给忘了！当时多危险啊，你现在还不长记性？”
夏栀没力气说出让他别多管的话，只是轻轻按了按胃部，挣脱开尹胥的手，脚步不稳跌跌撞撞地靠到一旁的墙上。一条腿弯着，另一条腿支撑在地上，露出骨节分明又细瘦的脚踝，以及一小段白皙消瘦的小腿。
上身微弯蜷缩的垂着，素日扬起的头颅搭在胸前，表情隐忍。蝴蝶骨撑起后背单薄的一层衣物，突出一个脆弱的形状，像折断的翅膀，黑色的上衣可以看到明显的汗湿的痕迹，紧贴在后背上。
由于喘不上气，他的唇微微张着，苍白的唇干燥起皮，看上去几乎像纸一样白，毫无血色，只有隐约鲜红的舌尖抵在齿后，下颌绷紧堤防自己疼出声音。
脖颈和额头的淡青色血管绷起，甚至在跳动。夏栀忍得快要虚脱，只能感觉到浑身血液在沸腾地随着心跳搏动起伏，然后不约而同地涌向腹部，带动起一阵反常的暖流，搅得天翻地覆。
夏栀心里一紧，不会是胃出血吧？
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打捞上来一样，由内而外都汗透了，鬓角的冷汗不住的流。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夏栀就觉得自己在水里游了个来回，窒息又使不上劲，眼前一阵黑又一阵白，疼得死去又活来，意识昏昏沉沉。
胃里的东西蠕动，也幸好早上没吃多少，他快忍不住要吐了。还很缺水，口腔内几乎分泌不出唾液。
偏生他心烦之余身边还有个人唠唠叨叨说个没完没了，怎么阻止都不愿意闭嘴。他实在忍受不下去，生怕自己抑郁症变成狂躁症，忍不住把人打一顿，甩手腕使劲挣脱开，推了一把向旁边躲了几步。
好烦。
好烦。好烦。
别说了。
闭嘴。
脚底有些打滑，骨头像是缺少无机盐一样站都站不稳，他走得摇摇晃晃，甩着脑袋想把那些声音赶走，似乎过了许久才摸到了坚硬的、可以支撑的东西。
此时他眼前已经看不清楚了，模模糊糊，像是相机坏了聚不了焦。他只能下意识攥住面前的东西，脚一软彻底站不住了，向前倒去。
天气燥热的很，空气中的水少的可怜，像个不留情面的蒸锅，温度越来越高。天地间突然就没有风了，好像一切都静止。
夏栀疼痛之余竟还有时间想，这胃疼也着实疼的让人想自杀了。不过倒也不失为自残的一个好理由，只是身边没有合适的尖锐物品。
一双手伸到面前，稳稳地扶住了脚软站不稳的他，不容拒绝地把人按在了自己胸前，从背后馋住了他。夏栀眯着眼睛，仰起头想要打量，尽管他已经知道了这人是谁。他低声哼笑，嗓音沉哑戏谑：“踹了人，所以良心不安了吗同桌？”
林听眠语噎，但知道是自己理亏，只是把夏栀扶到一旁的墙角缓缓坐下，给他调整了一下位置，凑到他耳边低声询问：“同桌，能自己走吗？”
夏栀喘了几口气，双唇一碰一张似乎说了什么。声音有些小，林听眠纵使耳力好也听不清楚，只能弯着身子再往前凑近了些，才听到对方说：“走不了，死这里算了。”
林听眠一窒，拍了拍他的后背：“......听话，别闹。”
夏栀挣了几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睁睁看着人从自己手里被抢走的尹胥不干了，眼镜一摘，气势颇足地叉腰嚷嚷道：“你把人踹成这样，现在还假惺惺地上来想照顾人家？劝你赶紧把老大还回来，谁知道你是要带人家去什么地方！”
见林听眠完全无视了他的话，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他气得直结巴，“你”了半天才说了个完整话：“你你你......赶紧把人给我放下！老大是你能碰的吗？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道歉了吗？”
林听眠动作一顿，慢慢撑着墙从夏栀身边站起来，低头垂眼看着眼前比自己气势弱了一圈的人，眼神里的不耐烦已经遮不住了，狭长的眼睛里漆黑如浓墨，眉尾入鬓，声音里的冷意明显极了，呛道：“你呢？你就照顾的好了？”
尹胥脸瞬间涨得通红，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也没能引起对方的注意力，恼火的不行，气得手都在抖，“我”了半天又“你”了半天，气得快冒烟了舌头还捋不直，手指头不住的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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