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祈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于沈星河而言，或者说对于夜莺里的所有人而言，这个名字意味着高度戒备的监察状态，和随时可能会不翼而飞的年终奖。他们对“安祈”一点都不陌生，应该说根本就不可能陌生，新纪元91年后招进来的每个的新兵都要背过“安祈”的个人信息，甚至闭上眼睛都要能画出他的模样。
因为他是第四代eve，迄今为止还能被人类握在手里的唯一一个实验体。
但安祈和印桐是什么关系，就很少有人知道了。
夜莺中明令禁止私下讨论任务内容，也就是说成员之间信息不互通，所以对于“安祈”和“印桐”的关系，沈星河知道的并不多。虽说主要原因与他的业务范围有关，但这其中势必包含了不少“噤若寒蝉”的因素，比如他知道安祈因为多次逃离夜莺的“护卫”而被周郑严加看守，这些逃离中十次有九次都是去见印桐，但具体的逃离和抓捕细节，就是任务范围内的保密信息了。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安祈居然能避开夜莺的眼线给印桐寄信。
——倘若安祈一个人就能避开城市监控和数十位夜莺的眼线，那么夜莺这帮每天训练着怎么跟踪的老少爷们着实可以下岗了。十几个人都看不住一个穿着束缚装的大小伙子，这位兄弟怕不是掌握了什么可以隐身的魔术。
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那些信最初是两天一封，”印桐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后来小狐狸隐姓埋名的尾巴被我抓住了，信就变成了每天一封。那些信里讲了我们过去经历过的事，最后结束于一个小姑娘糟糕的死亡。也多亏了那些稀奇古怪的信件，否则我到现在可能都还没发现自己周围的异样。”
“那时候我开始意识到陈彦是科学院的暗桩，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可能相当重要，开始意识到……”
“Christie可能已经死了。”
沈星河举手打断了印桐的话：“如果你说的Christie是我认识的那位Christie的话，她其实不是死了。”
“我知道的也不多，毕竟就像我一开始说的，我就只是个‘公司的小职员’，”他抿唇扯开一个无奈的笑容，舌尖舔过干涩的唇瓣，“但是根据夜莺的内部信息来看，Christie根本就没死，我们当前所在的这个箱庭online，其实就是架构在Christie的意识上的。”
“我们将Christie称为第三代eve，你知道六角阁楼下面住着的那位机械少女吧，你可以这么理解，Christie是它的子处理器。”
印桐偏头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Christie也可以控制终端？”
“可以，但权限不够高。”
印桐点了点头：“那我大概明白Christie在商业街时，为什么会出现那种诡异的状态了。”
——“诡异的状态”？
沈星河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一度惊讶于自己身为夜莺的内部小职员居然还没有一个被蒙在鼓里的被害人了解得清楚。光屏对面的李恬依旧保持着沉默，她已经沉默很久了，睫羽微垂着很久才扇动一下，就像是掉了线一般僵直在沈星河面前。
——出了什么事？
沈星河皱了皱眉，没来由地产生一阵恐慌，李恬是他和外界沟通的唯一渠道，如果断掉，他可能自身难保。
——领导？
他轻弯手指，在身后小幅度敲了敲光屏。
光屏对面依旧没有反应，倒是印桐先一步继续了话题。他说：“你知道我是怎么进游戏的吗？”
“我记得我和Christie在甜品屋里吵了一架，突然有人开枪打穿了她的心脏。我在向外跑的过程中，被商业街上流窜的丧尸分食了。”
“丧尸？”沈星河愣了一下，“丧尸潮都过去多少年了，哪来的丧尸？”
印桐点了点头：“所以我当时看到的丧尸潮应该也是幻觉。那么既然是幻觉，就一定有产生源头，你说这个幻觉是我自己产生的，还是由Christie捏造？”
“我没听明白，”沈星河皱着眉试探着询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当时在街面上看到的丧尸潮有可能是Christie捏造的幻觉？”
印桐笑了。
他抱着怀里的妹妹，小幅度地摇晃着身体，就像个13、4岁的小男孩一样，欢快地玩弄着怀里的“玩具”。
“我没有这么说，是你这么说的，”他笑着举起妹妹的手，用对方软软的手指指向沈星河，“你说Christie虽然权限不够高，但可以控制终端。”
“在我进入游戏之前，有人告诉我，六角阁楼地下的eve丢了，也就是说在Christie被射杀的那个傍晚，中央城的最高权限是空缺的。”
“那么Christie就有可能获得控制中央城终端权限的可能性，也就有可能直接篡改城市环境，或者干脆点，直接篡改我的终端设置。”
“她有让我‘看到’丧尸的权限，也有‘直接把我拽进箱庭online’的权限。”
“那么问题来了，在Christie被射杀的那个傍晚，我的意识被强行拉进入了游戏，那么我的肉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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