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爷一位吗？”头戴“万字符”头巾，腰间别着特质褡膊的龟公上前问询，凤玘快速地眨了眨眼抬颚打量四周。
春兰院的布局并不杂乱无章，与酒楼分明有异。雕花朱栏置于左侧，数盆绿植吊兰藏之角落矣，空气中幽香醉不经意。
“嗯。”凤玘一掀衣袂，长腿伸长了入座红木圆椅，他敲敲桌面，骨节声闷声响至。
龟公将凤玘从头到脚不经意地打量一番。每日出入春兰月的五行八作、三教九流宛鱼群如云，弹指间便能大致判断出来者是何身份、地位几等。龟公心中已有半数转身招来老鸨。
凤玘从怀中掏出几千文置于台面，老鸨甩着绣花水袖飘飘而来，右手指尖贴之，翘起兰花。老鸨鹰觑鹘望，一抬一瞥间锋利如刃，如见肺肝。
“爷先升阶？”老鸨假意漫不经心地抬了抬腕，将茶钱盖在掌下。她摩挲着通宝的边缘，指腹摸过刻文，指尖似都蹭到了宝钞味以至她都快笑不拢嘴。
进青楼欲定情，必要先“过门”而后“升阶”、“进轩”，坐久至支酒备至放才能“定情”。凤玘前来意为所日勾栏血案，他可谓目无暇晷，迫在眉睫，无功夫关关慢过。
凤玘垂眸，手探往前胸深出，老鸨忍不住往前凑头，眼露馋涎，贪如饕餮。凤玘不疾不徐地先撤出宝钞一角，直至纳尽那饿虎吞羊般的眼神，他才勾讽嘲弄出声，让宝钞随着不屑轻笑而飞。
“两贯可否先进轩？”老鸨满心满眼皆蚂蝗见血般狂妄贪婪，十指紧扣宝钞哪里还舍得松手。她发出低低贪笑，片刻便卑躬屈膝，右掌上摊，引着凤玘上至轩房。
金樽花酒上至，灯光缭至半身，门锁落下声，凤玘落座。
对面的古琴旁坐着的女子略施粉黛，一袭薄纱淡粉长裙拖落入地。凤玘目光渐移，一眼识她手如柔荑，柔若无骨。
女子主动站起，她步履轻盈，珊珊几步移至凤玘身边，她一靠近，凤玘竟一时舌惊汗流，仿若坐如针毡。女子执壶为凤玘斟酒，酒液声如流水更添暧昧风韵。
“大人。”女子猝然开口，惊得凤玘手足无措，他只感额角汗冒如浆。但此时此刻已是间不容发。凤玘咬牙横心伸手揽过女子芊腰，女子惊呼一声，顺势搂脖跌至凤玘怀中。
凤玘心里作虚，可明面上并不露怯。他伸出食指轻勾女子下巴，笑容恣意，狂妄飞扬。
“怎唤我大人？”两人面目相贴，仅一指之隔，气息在咫尺间游离吞咽。女子眼眸轻转，指尖从凤玘的颈脖渐滑至胸口，幸而隔着衣料，体感微弱，才使得凤玘坐怀不乱。
“红紵丝纱罗衣....又作京语者，放眼京城唯锦衣卫大人是也。”女子丝毫不乱，一语一句间坦然自若尽显。
凤玘无声地勾勒起嘴角，他手腕下钳制的力道不减，他两手往前一勾，和女子相贴面，薄唇紧贴小耳，声音颇有蛊惑之意。
“敢问小姐可知昨日在勾栏抚琴的姑娘姓名？”
凤玘语出月胁，怀里的人果然变了脸，几欲挣扎却被铁掌禁锢，无脱身可能。女子半倚半靠在怀，却是栗栗危惧，如同坐在尖石蟒山顶，头悬砍刀，岌岌可危。
女子快将下唇咬破，脸上血色褪尽似是又忆起了那血肉横飞的阿鼻地狱。
“大人......”
凤玘拥了拥女子当作安慰，他掩在腰间令牌若隐若现，女子撞见更是心慌。
“我也不想小姐为难，但......”女子快要胆裂魂飞，眼泪夺眶而出，只求饶命。
凤玘皮笑肉不笑，终是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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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继续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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