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掷三次,抽来一签。
两人抽完签,王珞等那小师父解签。
这天不热,山上甚至隐隐作凉,可文山庐看到她面颊捎带红晕。
她不语,文山庐却已心里明了。
女儿家,又是适婚的女儿家,大许求的都是姻缘。
适时,文山庐想要回避,说要到寺庙后山上转转,王珞抿唇,稍稍点头,以示歉意。
倒不是文山庐不愿在此,只是此时在呆下去,倒是他不知礼数。
他那签到底不需要解,字面意思,也没什么不明白的,更何况此番前来,本应该是陪这王家女郎。
这山叫明霞山,弥望旷荡。山上寒气重,山风萧萧,吹得文山庐头疼,连身子骨都觉得僵了,无奈,又只好下山。
待下了山,夕阳西下,王珞那边唤人来请他去吃斋饭,他以身体不适之由,早早就呆回了屋子。
那边王珞又派人传了消息,问是否要请位大夫过来,文山庐推辞了,仆人说要服侍他更衣,他也遣了出去,又觉得这么多人守在外面,他睡得不踏实,便又遣那些人出了院。
借着昏黄的日光,他从袖子里抽出了那灵签,细细打量。
上面写着:临风冒雨去还乡,正是其身似燕儿;衔得泥来欲作垒,到头垒坏复须泥。
不巧,又是下签。
这卦讲的就是燕子衔泥,栉风沐雨,劳费心力。
怔愣小半会儿,文山庐叹了口气,终将这签又收回了袖子里,又蓦地轻笑出声。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笑什么,到底是佛不庇他,道也不庇他,还是他没把这签子扔了,反而揣回了袖子里。
天色渐黑,文山庐便和衣上了榻。
屋里门窗都关上了,可外面的寒气不知从哪儿又透了进来。
他这怕寒的老毛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再说那日又被那常近砸了,虽说他早有防备上前去接那常近,可到底没想到自个儿这身子骨经不住那从高处坠下来的常近,被砸得那一下,确实没缓过劲儿来。
更何况宫中前些日子,夜里巡查,他还受了伤。不是什么大伤,但到底伤了腰。
去年冬天他便伤了那个地方,今年春天还未过去,就又伤了,他本来没把这当大事儿,也就未算进去,也未想到常近那一下,他这腰算是碰不得了。不过幸好之后有太医令诊治,再加上休息了些许日子,圣上也赐了些治筋骨之类的药,这伤痛也渐渐落了下去,这才敢在街上演了拦马这一出。
要说那一夜的事,确是他未曾料到的。
前些日子,夜里,他本是带队守在圣上寝宫之外,那日常近被圣上召,由中常侍曹品道传。
常近进了圣上寝宫,便再未出来。
文山庐虽早已知晓燕帝爱男色,但如今仅有一门之隔,那屋里常近的声音到他耳里,便是一清二楚。
他到底是新来的,眼见身后的那些羽林卫毫无反应,而他身旁站着的是曹品道。
正夜里,寝宫外。
树微摇,叶缓动。树影婆娑,叶叶摩挲。
风轻拂,本无声,花叶有声,盖不过门内声。
油灯笼照得暖黄,亮过了寒月冷光。
玉阶叠,一层又一层,长影折,一折又一折。
昏黄的油灯笼光洒在曹品道身上,却暖不了他那张漠然冷艳的脸。
暖光下的金珰貂尾更应光彩夺目,却夺不过眼前人的艳。
“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对?让文左监这么……”曹品道没说完这句话,像是在思考该用什么词,可他好像一时半会又想不到合适的词,最终是笑了。
笑而无声,似怕夜里扰人,可他笑起来时,媚意尽现,那本来冷淡的眉宇间竟有些淡淡的温柔。
暗香扑鼻,并非来自庭外花,而是眼前人身上的香气,淡淡檀香,又夹带着些许其他香气,那是文山庐说不出来的香料。
这香气,倒像是圣上宫里的安神香。
文山庐蓦地垂了睫。
非礼勿视?这四字放在此景,虽说奇怪,可文山庐却也想不到其他词。
曹品道为寺人,声音自然要比寻常男人细一些,却也没细到哪里去,乍一听,倒像是个少年人的声音。他声音并不大,甚至说要比那殿内的声音低一些,可传到文山庐耳里,竟觉得清清楚楚。
只听曹品道他接着道:“这么看?”
文山庐只觉得脸上发烫,他脸上稍歉,推了推手:“是晚辈错了,中常侍切莫生气。”
曹品道摇摇头,道:“左监何错之有,又何故自称晚辈呢?”
曹品道的确好看,男生女相,又或是……或是寺人……
总而言之……
总而言之?
文山庐无话可说。
他为左监,此时反倒是他显得像个遇事战战兢兢的小卒。
那常近声音一潮高过一潮,叫得太过放浪,活像是被人虐待玩弄,又像是故意夸张叫着给人听。
文山庐想,或许是给眼前这位人听。
可眼前这位,似乎并不在意。
屋内的那个人风华正茂,屋外的人已是两鬓斑白。
可……眼前这位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装作不在意?
要知,这内朝中人,虽听命于圣上,可自始至终,无论谁,都是隐隐站队。
而常近,与此人不和,常近之父,同于文相国。
文山庐稍稍走神,可到底是四处环视,耳听八方,不敢懈怠。
他视力极好,夜中虽暗,但他还是看到不远处,树叶不似之前般微微晃动。
眼前有物一晃,眨眼便没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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