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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默在南记做了半个月，他知道自己走不快，就把路线规划做到最优，万一真的晚了，他会打电话道歉，而如果时间宽裕的话，他也愿意顺路帮人捎点东西，客人同理心上来，觉得这孩子太不容易了，再打电话叫餐就会说：南记，你总算招对伙计了！
不过，今天的账面上少了28块钱。尤娜【1】重新戳了一遍计算器，的确是少了——这两天总有客人夸周默，心眼好，手脚麻利，可惜人都是不禁夸，这回出错了吧！
尤娜有点幸灾乐祸，因为她把周默当成了假想敌，南哥是喜欢男人没错，但尤娜总觉得自己要是非常努力的话，还是有希望把他掰直的。而她无法努力的原因，一则是李奥迪的存在，她像只苍蝇似的屏蔽了她所有的桃花，二则是，她对林岳南真的没feel，虽然女人的择偶观会随着年龄无奈的进化到’脸不重要，人好就行’的境界，但她还是无法接受颜值不在线的男人，即便他资产千万，性格温厚，有车有房，没爹没娘。
当然，这都是在周默出现之前，尤娜觉得自己还能挑挑拣拣。但现在多了周默，人家虽然瘸，但颜值有90分，而且个性好，热情洋溢、努力上进，这才来了俩礼拜，南哥的眼睛根本就离不开他了。
如果周默是冲着什么来的，且不会眯下十几二十块，他一定会说是不小心把钱弄丢了，南哥也不会怪的。但是……那也要给她个难看！尤娜仰起头，板着脸念叨：“腿脚慢点没关系，钱数还出错，这可不行。”
其时店里还有一桌客人，连林岳南一起，都抬起了头。周默也听到了尤娜的话，但她的声音在他听来远不像其他人听起来那么刺耳，他放下抹布，洗了把手，说：“不会吧，我看看。”
尤娜把账本扔到旁边的桌子上，周默步态沉重的移过去，一手撑着桌边，一手扶着椅背，左腿慢慢弯曲着坐了下来。
他今天坐下来的时候好像不太舒服？林岳南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想，送外卖真是累，也知道能不能做到月底。尤娜也是，能差几个钱，喊什么鬼！他正要上去解围，就听周默说：“没错的，兴叔【2】叫的鸡腿饭和烫青菜，他说挂账，下次一起结。”
“那你不说一声！”
“我忘了。”周默好脾气的笑笑。
外卖的电话都是尤娜接的，挂账的单子也在她手里，只是刚看到钱数错了太兴奋，一时忘了这茬。尤娜冷着脸不想道歉，林岳南在一旁打趣儿说：“你看看，周默算得都比你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她更气了，周默什么都好，早晚连她收银的位置都替了，到时候她跟桂宝都要睡大街了，她愤愤的戳着计算器说：“他那么了得，你让他当老板得了呗！”
她这句话说得轻而快，周默完全没听清，只是直觉有人说话，抬起头却没看到谁的嘴在动，寻找声源的表情略萌。林岳南便逗他说：“娜姐夸你呢。”
“夸我？”周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说你聪明，算账准，是当老板的料。”
“我又不会做生意。”
那你也不能一直送外卖啊！林岳南好几次想跟周默谈谈，鼓励他去考个厨师证。不过厨师也是辛苦活，他那腿，那腰，天长日久恐怕受不了。
所以，他到底适合干点什么？这个问题把林岳南难住了，他没什么好建议，只好换个话题，说：“今天又剩了好多菜，想吃什么你自己打包。”
周默没客气。他之前推却过两次，林岳南也不同他争讲，兀自盛满一盒排骨卤菜塞到他手里说：“你吃不完就扔掉，隔夜的菜反正是要扔的。”他的话霸道又实在，并不像在施人恩惠，反而是说，守着一间饭店，供个三餐温饱是应该的。周默承了他的情，此后就不再推却了。
“南哥，我有事儿想麻烦你。”
“说。”
“我朋友帮我接了个活儿，给儿童绘本上色，要得挺急，我想把电脑拿这儿来，没事的时候我还能干一会儿。”
“你会画画？”林岳南歪了重点，心说，对啊！他会画画啊！他想起周默坐在店门口话素描的样子，觉得这活儿很适合他，不用走路，不用听声。
“会得不多，就能干点零活儿。”
“那就去学啊，趁年轻多学点手艺，出去找份好工作。”
“嗯。”周默点点头。
“你放心，明儿我把休息室给你拾掇出来，没活儿的时候，你就干自己的事。”
“谢谢南哥。”
“跟我客气！”林岳南脸上又显出周默喜欢的笑容，实在的，温暖的。他也笑了，内心却没有得到太多舒展。人是矛盾的动物，需求不被认可就会难过，而一旦被答应，也会莫名心虚，不知承了这份情要怎么还。
无解的问题也无谓多想，周默往自己的饭盒里装了两块大萝卜，压上盖子说：“那我走了。”
“回去好好揉揉腿。”
“知道了，明天见。”
“明天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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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尤娜，闪回，店里的会计，李奥迪的女票，后来的老婆，桂宝小朋友的妈咪。
【2】兴叔，谭兴，也是线索人物谭友华的父亲。是破案的一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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