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一如既往地绚烂了半边橙明的天,可魏橼七却十分讨厌它的到来。
这样就必须寓意着他该回家了,但他最不想回家。
如果他没有家就好了。可无论怎么样,他还是得回家,因为那里是一个归宿。
他把打扫的速度拖延到了关校门之前。巡逻的保安看到他最后一个走出校门来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你这孩子也太爱学习了吧,每次都最后一个走。”
魏橼七笑了一笑,却没能接话。
他每次都是恰恰好在这个时间出校门,想能够拖多长时间,就拖多长时间。他家离学校不算太近,至少要几站车才能到,但他不喜欢坐车,就喜欢走路。
等他进到小区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变得有些阴沉沉的,仿佛跟他们语文老师发飙的模样一样,连月亮都没有提前偷偷冒出来一个角。
他刚到楼下,还没刷卡进门,便有个出来扔东西的阿姨正巧看见了他,然后赶忙给他提醒道:“小魏啊,你回家小心点,你爸妈好像又吵架了。”
魏橼七愣了愣,点了下头:“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女人叹了口气:“你有那样的父母,也真是可怜。”说着,她意识到她有点多嘴,讪笑着,也没再说什么了。
魏橼七却怔了一下,告别了对方。
他迟缓的走上楼,推开家门后,入眼看到的便满地乱扔的东西,以及一些玻璃瓷器的碎片。
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相框也掉落在地上,像彻底打碎了紧密连息起来的亲情枢纽。
他知道他爸今天可能又回来发酒疯了,又一次把家里面的一切能够拿的动的东西,全部都砸的稀啪烂,还对他妈动了手。
虽说早都已经习惯,可他心里还是添堵。
他妈此时正头发散乱的坐在沙发上哭泣,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好似被人修理了一顿,嘶喊着:“姓魏的,我告诉你,有本事你就离婚!别再这样互相耗下去!”
他妈在对他爸叫嚣,然后跟没看到他这个儿子一样,完全也没管他的存在。
这其实就是他讨厌回家的原因。
他的父母日复一日的吵架,来来回回都再说着不负责任的话。
更过分的是他们还会动手打他。
一般他妈是很少动手,但他爸可不会对他有感情。
不过他妈虽然一直吵着闹着要离婚,却也忍着他爸到现在,但他知道的终有一天,他们家会四分五裂,只是时候还没有到。
“我回来了。”他极其轻的说了一声,然后放下书包,开始打扫房子。
关于他爸他妈之间的矛盾,他大概知道一些,又大概不知道真实情况,只从一些亲戚口中听说他爸和他妈会结婚,都是被双方父母逼得。
他的爷爷奶奶想他爸可以有个孩子传宗接代,硬逼着他爸取了一个他不爱的女人,而他妈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嫁了一个她不爱的男人,然后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但他最清楚的便是他爸妈都不喜欢他。
既然不喜欢他,又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呢?
真的被迫?
真的无奈?
还是……互相给彼此一个借口?
魏橼七润湿了一块毛巾给他妈,即便不想正视他妈,还是带有无奈道:“拿去敷一下眼睛吧,不然会肿起来的。”
他妈接过后,也没多看他一眼,却怨恨般小声嘟囔道:“都是你,如果没有你,我早就跟你爸离婚了。”
魏橼七心有了一丝刺痛,也没指望他妈能对他说什么。
他也想不存在这样的世界上,这样也不会面对这样的爸妈。
他只是淡淡的,一如往常地说:“可惜您不能把我又塞回肚子里面去。”
他妈神情迟疑了一秒,随后更是迁怒的扔掉他给她拿的毛巾,继续骂骂咧咧的说着他爸的不是。
魏橼七听不得他妈那些难听的话,转身又进到卧室里去,只见正在拿酒瓶喝酒的他爸,犹豫之中,喊道:“爸。”
他爸的脸喝的红红的,手臂上还有抓痕,估计是和他妈打架留下的,只是他爸眼神里没有神韵,让他曾一度怀疑他爸根本不是造成这场家庭暴力的元首。
他站在房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仿佛愣在原地,又仿佛是故意出现在他爸在视野里:“……爸,你还好吗?”
他爸认清楚是他后,突然非常生气,脱口就是发出严厉又愤恨的语气:“你个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了!现在几点钟了!你还有没有家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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