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煦左腿仍旧不能发力，双手环抱着温宿的脖子，躺在他怀里喘息着，“ 你…你闭嘴……这种时候还要计较这些…… ”
“ 好，不说这个。 ”距离轮椅还有几步路，温宿将人打横抱起，走过去轻轻放到轮椅上坐下，顺便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轻声哄道，“ 宝宝，你真棒。 ”
“ 我又不是小孩子。 ”颜煦嘀咕了一句。
温宿一听就笑了，“ 没把你当小孩子，毕竟这样亲小孩子要被抓起来的。 ”
鬼使神差的颜煦跟着多问了一句，“ 那你把我当什么？ ”
轮椅突然停下了，后面推着轮椅的温宿慢慢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下。长廊里的阳光正好，照进温宿深邃的眼眸里，颜煦一低头，仿佛就要沉沦进这片海里。
“ 把你当我的宝贝，我的生命。从你被救出来到现在，有句话我一直没对你说。如果那天救不了你，我就会陪你一起长眠在雪山中。 ”
颜煦鼻子一酸，差点就要掉下一串眼泪。他那天意识模糊，最初听见温宿的声音时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大概是回光返照了，可直到对方胸膛传来了真实又熟悉的温度，他才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他来了，他来救他了。
他吸了吸鼻子，伸手打了温宿一掌，随后仰头看天，“ 谁要跟你长眠雪山，想得美呢。 ”
“ 那要跟我长命百岁吗？ ”温宿抬起头看他。
“ 也不要——！ ”颜煦拖长了音调，一字一顿地说。
整理好情绪，他才改变了自己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非主流姿势，视线回归到温宿身上。这个人曾一度让自己黯然伤神了五年恨不得拖出来打死，可扪心自问该放不下的依旧放不下，即使恨得牙痒痒，也割舍不掉这段感情。
颜煦盯着他的发顶，喃喃道，“ 你该染头发了，我看到新长出来的金色了。 ”
温宿伸手摸了摸发顶，“ 嗯，最近比较忙，明天让人到家里来。 ”
他站起来重新去推轮椅，两个人在阳光明媚的花园里散步，秋日里的落叶铺满了地，远远看去就是一片耀眼的金。
“ 我一直想问你，你的母亲就没有给你取过俄文名字吗？ ”关于温宿的出身，颜煦知道的不算太详细。过去他们在一起时，极少聊起对方的家庭。他们刻意不去揭彼此的旧伤疤，留给对方一定的空间。
“ 取过，她也喜欢那样叫我。 ”温宿一边走一边轻描淡写的说。
“ 哦？叫什么？ ”
温宿吐出一句单词，“ судьба。 ”
“ 啊？ ”连英语都听得很勉强的艺术生颜煦一懵，转过头去一脸迷茫的看他，“ 什…什么意思？ ”
“ 俄语宿命的意思。我母亲年轻时一直觉得，她和我父亲的相遇是宿命的安排，我的中文名字也是这么来的。 ”温宿轻描淡写的说着，“ 但后来她大概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安排，于是打算彻底摆脱这段宿命。 ”
颜煦低垂着眼，一路看着脚下的阴影，静静地听他说完，过了很久才开口，“ 你找过她吗？ ”
“ 找过，并且找到了。她回了俄罗斯，在圣彼得堡的瓦西里岛区开了一家小酒馆。 ”
“ 那…你们见面了吗？ ”
温宿的语气始终很平静，就好像在谈论着今日的天气与晚餐吃什么一样，“ 我根本没去，派人找的，知道她还活着就够了，也不想去演一出母子相认。 ”
颜煦摸了摸鼻子，思索着换一个话题，于是没头没尾的接了一句，“ 我出生的那天据说天气特别好，开春以后第一个艳阳天，我爷爷又刚好读到一句诗——煦而为阳春，散而为霖雨，所以给我起名叫煦。 ”
“ 爷爷是个文化人。 ”温宿顺着他的话由衷地夸赞了一句。
“ 那当然，他老人家当年可是名牌大学文学专业的高材生，而且……哎！等等，你跟着叫什么爷爷？那是我爷爷，少占便宜！ ”
颜煦夸着夸着察觉到不对劲，又掉转话题纠正他，还不忘回过头瞪人一眼。温宿没有说话，扬起嘴角笑了，一串低沉的笑声被穿堂而过的风吹起，散落在花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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