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比戚柏更先一步知道得月楼的底细。
她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面前这个头上捂着纱布的婢女。
“千真万确。”
旁人不知这位周家的领养子，镇国公府的人却明明白白。
因着当初，人乃是镇国公府的旁支一位公子云游时寻回来的。
此事暂且搁置不表。
却看沈氏此时，绞着帕子咬着牙的一副形容，不知情的以为是谁给了她这般委屈好受。
“呵，”她冷笑，犹带一丝咬牙切齿的可奈何，“真真是拿这小贱蹄子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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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匡算新锦绣庄的开支和流入还得等几天，只得月楼贵宾制的细则我都一一写下来了，您看看？”戚素捧了一沓纸，顶着熊猫眼朝桌前喝茶的人道。
戚素的意思是，分设一百两到五百两共计三个档的贵客，权限各不相同。可用金银铜三种材质做出大小厚薄相等的箔片，打上特殊的记号防人伪造，进店出示即可。
俞莳乔盯着“打九折”三字看了半晌，还是问道：“这是何意？”
戚素心道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不过倒并不算什么大差错，遂缓缓解释道：“意即从饭钱中扣掉一成，只给九成便可。”
“如此算来岂不是让了利？”
戚素坏笑，“这你就不懂了，初时定然要你让一些出来，只消过些时日悄悄把菜价上调些许，那些财大气粗的食客即便是注意到，也不会过多在意。”
俞莳乔显然没料到还能如此，听她如此说，也跟着一笑道：“人皆道无商不奸，你可真真是……”像是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个人，他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又细细研究了半晌，临了时俞莳乔道：“你坐下，我有话同你说。”
戚素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站着同他说了这许久，果然是被奴役的习惯了……
既他都如此说，戚素自然不会客气，扑簌扑簌衣裳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掌柜的有甚要嘱咐我的？”
“过几日我要出门，三店就留给你照看，不要乱跑。”
戚素听完前半句点头，只这后半句说的是什么东西？
当她几岁？
“……我不会乱跑的，最多就是往具知兄哪里多跑几回。”
“那你也少去，总之我不在时你就老老实实看店。”
“……好。”
“不过掌柜的你是去哪我能问吗？”
“去采买锦绣坊开张要用的一应建材和第一批货。”
“地方可远？”
“就在江州。”
戚素根本对这朝代的各地方毫无概念，又不敢开口问，刚想装作听懂一般点点头。
谁知俞莳乔又开口道：“水路一程要去半日。”
戚素顿时恍悟，只道：“那……掌柜的要去多久？”
“拿不准，少则五日，多则半月一月，我不能给你准信。”
戚素耷拉着头，看起来蔫蔫的，“要去一个月那么久啊……”
俞莳乔心中好笑，只强逼自己正色道：“你只记得，待在家里不要乱跑，你乖乖的，我会尽量早些回来。”
“……好。”
他话说得轻巧，戚素心中危机感更胜。
这样依赖一个人，也不晓得是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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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州一私宅内。
玄衣男子把玩手中玉佩的穗子，“你说俞莳乔要去江州？”
“不错。殿下，咱们可要派人……”
俞琰摆了摆手。
“这次是真不必了，”啜饮一口茶，他撇着唇角笑了，“他的心都在这，捅他一刀，还是同那颗心一刀，哪个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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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莳乔一行人于十七出发。
算算也就三日后了。
兴许若不是为了将中秋过完，说不定走的更早。
俞莳乔其实对这种家人团聚的节日早就麻木的没了感觉。
但他怕戚素一人独自留在异乡，过这种触景伤情的节日不晓得会不会难过。
留下陪小姑娘过个节应当能让她开心一些？
“往常在家里中秋怎么过？”俞莳乔站在窗棂前，看着透进来的月光问戚素。
戚素没料到他有此一问，转身看他，“掌柜的今日为何着鸦青色？”平日里可都是月白霜色之流色调。
答非所问，俞莳乔竟也没丝毫着恼，“没什么，突然想穿重一些的颜色。”
有些事太沉重，还是先别教她知道的好。
“你还未回答我方才一问。”他轻声提醒。
戚素不知该怎么答，说围着电视看晚会一家人在一块吃饭？
斟酌半晌，她开口道：“没甚特别的，只是同家里人在一起吃顿饭罢。”
俞莳乔听闻此言却狠狠皱眉，侧目看她许久。
“我脸上有什么么？掌柜的您这样盯着我看。”
“没什么，”俞莳乔摇摇头，“月光投在你脸上，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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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也是转眼就到。
戚素不知是什么感觉。
前生的家人现在不知过得怎样，现世的家人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
莫名其妙来到异世，她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点感觉。
可现实容不得她多想，她只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现下，尽全力过好能过得去的日子。
俞莳乔说今晚上当街有庙会，要带她去逛一逛。
不知道掌柜的是怎样想的，两个大男人逛庙会……他大抵也是因为没有家人在此，有些许寂寞所以需要人陪？
那么周瑾谦呢？不算家人么？
堂前穿梭来往食客万千，她摇摇头，专注于手中账目。
贵客制度还未正式开始施行，俞莳乔已经着人将大致介绍写了告示立了牌子在甫一进门处。有不少食客进门或是付账时会驻足扫上两眼。
如戚素所料，那几百两银子根本就不在这些人考虑范围之内。他们关心的大多是若高峰时段排队可往前挪几个位次。
关心打折的人反而都在少数。
不过也没甚所谓，左右能卷到钱就是好的。
至于贵宾卡什么的……掌柜的已经把单子下到了铁匠铺，听说是为锦绣坊打过首饰的老铁匠。掌柜的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罢。
午时用饭的人渐渐由高峰时段渐渐下降，戚素将上一桌食客的账单算过总和，递给跑堂的伙计。
原本店里是没什么需要呈给客人看的账单这种玩意儿的，是戚素沿用了现代时的习惯，要他们核对一下，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等客人走完了，去把小宝接过来吧？”不知何时，有一霜色衣袖靠放在案上。
“诶？掌柜的要带他一起去吗？”戚素抬头看他。
“我只是觉着这样做你可能比较开心。”
戚素觉得最近掌柜的说话都像嘴上抹了蜜一样，越发叫人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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