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阻碍的光线霎时盛满了这个房间，有些刺眼，夏栀下意识眯上了眼睛。
屋外的清晨起了些晨雾，能见度很低，白茫茫一片，连屋后的那个靠近小街的湖都看不见，像是笼了一层厚重的纱，欲遮欲掩。
目之所及都是一片白呼刺啦的大雾，平白让人觉得心悸心慌，喘不上气。
“咚咚。”
夏栀懒懒地靠着飘窗的侧面，左腿曲在身前，双手抱膝，右腿长长的伸着撑着地面，坐姿很随意。飘窗的温度有些冰，他皱了皱眉，抬高声音说：“进。”
林听眠拿着擦头发的毛巾，探了个脑袋进来，见他醒了，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怎么起这么早？昨天看你挺困的。”
夏栀坐直身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迈着长腿到床头给手机充上电，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你不是也起了？今天有事？”
林听眠靠在门框上，擦了擦还在滴水的黑发，目光不经意又隐晦地在他的腿间转了一圈，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说：“嗯，早起去供货市场买一批食材，满春的厨子要研究几道新菜，刚把原材料发我了，让我去买。”他叹了口气，“大清早真不让人消停。”
夏栀拍了拍他的肩膀，侧身和他错开：“让下，我下楼——喝牛奶吗？”
林听眠点头：“喝，热的吗？”
“嗯，给你扔保温箱里，过十分钟去拿。”夏栀边下楼边说，声音顺着楼梯爬上来，在初夏清晨微凉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暖。林听眠嘴角弯了弯，脖子上还挂着毛巾，撑着栏杆向楼下说：“谢了同桌，有时间去我家吃饭。”
夏栀说：“等有时间的吧。”
林听眠听着楼下叮叮咚咚的动静，和保温箱工作时的声音，长长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
洗漱完，两人一人捧着一瓶牛奶一块面包坐在餐桌前，默契而心有灵犀地都没有提到昨天晚上的事情。
林听眠就着牛奶把面包咽下去，说：同桌，你今天有什么安排没？”
夏栀手机在楼上充电，看不到备忘录里自己记录的条目，想了想后说：“要去一趟书店，我带来的练习册都写完了。”
林听眠叹为观止：“厉害，我的几本学校发的校册还一笔没动。”他咬了口面包，含糊不清地说：“高中就是得刷题啊，但好烦，还浪费时间，但不刷题真的混不下去。”
夏栀吸了口牛奶，握着牛奶瓶捂了捂手：“你还得照顾妹妹和店里，我又不需要，时间比你多。再说，你在学校装学渣不是装的挺高兴的吗？”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林听眠一眼，声音清亮，眼神很深。
林听眠和他隔了个桌子，小小的抖了一下，觉得这个眼神带了点意味深长的深意：“林浣不用我照顾，扔家里死不了。”
夏栀“啧啧”两声：“有你这么当哥哥的？你妹长大了得打死你。”他顿了顿，说，“不过散养长大的孩子都挺幸福的。”
林听眠笑笑：“孩子自理能力挺强，过段时间让她住校去。”
夏栀隔空投篮把瓶子扔进垃圾箱里，满意地看见瓶子稳稳进去了，才转过头吐槽：“才刚小学，你这哥哥当的。”
“她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不需要我。”林听眠吃完最后一口面包，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那我走了，一会儿再去的话市场里买什么好东西了。”
夏栀问：“是去早市？”
林听眠点头，松松垮垮地披上外套，，说：“是，早市一般便宜还新鲜。”
夏栀看了眼窗外，说：“早上能见度低，在路上慢点开。”
林听眠弯了弯眼睛，笑着说：“好，一定注意。”随后推开门，冲他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茫茫大雾中。
开门时有冷风顺着地板蔓延过来，卷上了夏栀没穿袜子的脚。他冷得瑟缩一下，小巧的脚趾蜷缩，摇了摇头把林听眠的笑容从脑海中拨出去，上楼拎着卷子坐到飘窗上，半认真半走神地把最后一套物理的存货写完了。
这下子是真得去趟书店了。想起刚才看见书房里的药箱，他叹了口气。
顺路还得去趟药店，消炎药不够了。
今早起来，腿上的伤口有结痂的趋势，在林听眠昨晚半骚扰半好心的“救治”下，没有了发炎化脓的趋势，倒是不用担心这几天行动会受限了。
夏栀突然很想揣测一下林听眠的想法了。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微笑着转了几圈笔，脸上的神色又被面无表情取代，静静地坐在桌前，靠在椅背上走起了神。
“叮铃——”
书店门口的风铃被门带着响了几下，清脆的声音让店员抬起头看了几眼。隔着细框眼镜，他看见门口走进来一个带着大黑口罩的少年，短袖宽松长裤，篮球鞋的鞋带系得很整齐，身后背了个黑色的大书包，回手关上了门。
“要点什么？教辅还是课本？或者试卷我们这里也有，您哪个年级？”
柜台后面的店员年纪不大，最多二十出头，看着很年轻，但又有一种文人学者的文雅书香气息。他推了推眼镜，合上手里黑色封皮的《基督山伯爵》，挂上和善热情的笑容，对客人说：“我们店里的东西可全了，初中往左，高中往右，楼上有个小咖啡厅可以看书写作业。”
说完后，像是任务完成，他弯下腰锁紧柜台后面，低下头翻开书，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不再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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