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指尖敲了敲封面，把菜单合上，在服务员惊诧地眼神下，流畅地把刚才点的东西的四位数号码都报了出来，末了还故意歪头问：“有什么问题吗？”
服务员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连声说没问题没问题，赶紧拿着菜单走了。林听眠看着夏栀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嗓音低低的：“牛逼啊同桌，这个逼装的我给你满分。”
夏栀从林听眠那里接过已经洗好的餐具，谦虚地说：“还好还好，毕竟我这么聪明。”
林听眠“哟”了一声：“什么时候学会调侃人了？”
夏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不要把所有人都想象的和你一样愚蠢，同桌。”
林听眠笑得歪在旁边的椅子上，宽大的手掌勉强撑在桌沿上，呛出几滴眼泪又擦掉：“你可真......快闭嘴吧，嘴真毒。”
夏栀弯了弯眼睛，掏出手机看了看信息。
不可否认的是，夏栀的确是男生里极美的那一卦的。脸形长得很好，颧骨好，可能是外国血统，眼睛大颜色又诱人，睫毛长而卷，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眉眼锐利，不动时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存在，但一旦他站起来、说了话，全场的关注点都会停留在他的身上，像一把锋利出鞘的剑。
如此万众瞩目，如此优秀。
却被一身疾病拖住了后腿，堵住了后腿的路，孤身一人跑到这么个小地方消磨人生。他不是傻子，自然可以明白夏栀话里话外都是对生活的不期待。但很意外的是，似乎有什么东西支撑着他活下去，可能是什么信念。
但如果信念崩塌了呢？他是不是会心灰意冷，万念俱灰，自杀了结此生？
林听眠很喜欢观察一些东西，两人平日走得又进，很轻易就可以发现夏栀似乎很钟意鲜血的颜色，沉迷在流血的感觉里。
如果让他选择，大概率是割腕，小概率是在浴缸里割腕，总之是些一定会见血、又能死相好看点的方式。
“怎么不吃？”夏栀用勺子轻轻敲了敲碗沿，掀起眼皮看向明显在走神的林听眠，深绿色的眼睛直直刺向他。
林听眠再次产生了自己被人看透的心理，他不动声色压下不适，笑了笑，用勺子舀了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含糊不清地说：“只是在等粥凉而已。”
“是么？”夏栀轻声问道，唇边挂着一抹淡笑，夹了一筷子茄子放进碟子里沥油。
林听眠问：“嗯？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夏栀摇摇头，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刺眼极了，“吃你的饭吧，管那么多干什么？”
他轻轻瞟了眼林听眠，语调上扬似乎话里有话，似笑非笑地目光上下巡视一圈。但他点到即止，没有说什么解释的话，收回眼神落在了面前的碗里，低头喝了一勺粥。
林听眠浑身冰凉，勺子差点掉进碗里。他垂下眼睫，“嗯”了一声，若无其事地吃着饭，只是胃口小了很多。
现在他坚信夏栀是个高智商神经病了。
观察力太他妈敏锐了。这是探测仪转世吗？
吃到最后才发现两人点多了，夏栀本来就吃得少，他们家的粥给的分量还多，一个人吃绰绰有余。加上林听眠被夏栀那么一吓，什么胃口都没了，吃东西食不下咽，两人最后居然剩了大半的菜。
幸好这家店平价亲民，没让两人觉得心疼。夏栀暗暗后悔自己为什么嘴欠多说了一句话，害得人家连饭都吃不下去，抢在林听眠起身前去前台把饭前结算了，付了现金。
夏栀和林听眠都属于享乐型人格，吃饭不着急在一时，慢慢悠悠地一点一点享受。吃过晚饭已经将近七点，天边看不见耀眼的晚霞，也看不见堆叠的有质感的云层，只能看见夏日里才会给面子出来闪一闪的星星，隐藏的很深，长时间盯着才能看见一点点踪迹。
看不透，就像他看不透夏栀这个人。
两人顺着楼梯爬到艺术教室，地上已经细心地铺了一层报纸，后面的大黑板上用十几个磁扣把一张巨幅的纸固定住，教室里的桌子被推到一边放置好，上面整整齐齐按颜色摆了至少有六十多种颜色，每种颜色还有很多盒，充分体现了这所学校的财大气粗。
夏栀从笔筒里抽了个铅笔，在手边的A4纸上比比划划，按照后面海报的横纵比剪裁好放在桌面上，把林听眠拉过来设计底稿和排版。
说实话，弄海报这种艺术类的事情，一个人做恰好，人一旦多了就容易产生意见分歧。但他们俩很有默契的都选择了同一种方案，迅速进入了状态，没耽误一点时间，像是商量好了一般，气氛融洽。
林听眠拿铅笔画了画尺寸，用笔比了比，问：“你打线稿还是去调色？”
夏栀统一说：“听你的。”
林听眠深深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那你打线稿，我去调色？”
夏栀看着手里的铅笔单调的灰，顿了顿，没什么意见的点点头：“可以，笔放那里，我去看看。颜色要什么色调为主？”
林听眠看了看海报布局和今年艺术节的主题，没怎么犹豫地说：“蓝白色调，可以拿一点亮色打光。”
夏栀没过脑子，随口一说：“深蓝湖蓝天蓝亮蓝和白，阴影用灰色，加一点奶橙色，行吗？”
“......奶橙色？”林听眠侧过头看了看桌子上的颜料，没找到，“有这个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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