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去是需要时间的，哪怕他们没日没夜地开车，到达黑桃总部也已经是一天半后了。
那是一个凛冽的早晨，太阳还没升起，从带着暖风的车上下来每个人都冷得止不住打颤。
黑桃总部其实是个别墅群，每幢别墅都各有用途，所以每次私下讨论时大家都用“奢侈”和“暴发户”自黑。可眼前大门破败的样子，实在和这两个词联系不到一起。
罗景山一双鹰眼盯着地上扔着的黑桃的logo牌和斜挂着的半扇铁门，脸冷得发青。还是晚了。
“滴滴滴，滴滴滴，滴。”身后不知谁的通讯器响了。“喂。.....老大，找你。”
罗景山没回头，伸手接过通讯器，“老大，我是黑桃10。我们现在只剩不到二十个人，已经被逼到F楼了，但他们暂时还攻不进来。你们到了吗？”
他眯了眯眼，“小恒呢。”
“小恒和嫂子跟我们走散了，大概在蜂巢手里。老大，你们到了的话来F楼和我们汇合，然后咱们一起攻出去。”
“好。”罗景山切断讯号。身后的人围过来等待指令，可他却不说话。
“老大...”
“刚才黑桃10说幸存者还挺多的，现在在B楼守着，对方大部队已经撤了，现在人不多，只要我过去就能解决掉。”罗景山的手一下一下地摩挲着通讯器上的logo，“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刻开车去南分部寻求支援，然后带人回来直接反攻。”
“不能用通讯连接南分部吗？”
“如果蜂巢在监听讯号的话计划就暴露了，你们快去快回。”
“是。”
罗景山一步一步地走着，沉重的脚步声回响不断。往常热闹的街道现在只剩他一人，路边的房门都大开着，屋内静悄悄，但他知道窗户边上一定有窥视的眼睛。
怎么可能这么巧，他们刚到大门口就恰好来电，他的通讯器留给吴渊了就直接打给其他人。而且既然蜂巢出动了那么多人，一天半过去了又怎么会留下活口。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拉着他们做无谓的牺牲了，他一个人就够了。
“爸爸！”小恒？
“爸爸，救我。”转了一个弯，就看到远处站了两个人，一高一矮，矮的分明就是无助的罗岳恒。
看到他脖子上架着的刀，罗景山站在原地不敢多走一步。是埋伏吗？
“爸爸，我好疼。”
还在犹豫的罗景山听到儿子呼痛，直接抬手释放异能，可对面两个人的身体上却出现了裂缝，紧接着碎裂成片后消失不见。
幻象。在等级压制下幻象画面无法维持，直接被压碎消失了。
罗景山抬头看楼侧的标识，A楼。看来他们并不打算直接正面对抗，而是想用这个办法消耗他的异能。
他继续向前，或远或近，时不时就会出现完全一样的两个人，甚至连台词都一样。
无奈的是他明知道他们的计划，却还是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释放异能。
虽然罗景山是终阶的时间操控，但也经不起这样的持续消耗，走到E楼时，他已经虚弱到快要没有走路的力气了。
“爸爸！”弯腰扶着膝盖稍作休息的他抬头看向对面，一模一样的画面。
“爸爸，救我。”小恒在哭吗？
罗景山慢慢站直身体，眯着眼努力看他的脸。看不清，只能听到他喊话的声音在抖，哭腔明显。
“别哭啊...”他抬起有些发颤的右手看了看，“爸爸还有力气，总能救到真的你。”
释放异能，碎裂，虚无。
罗景山一下子脱了力，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假的，又是假的，赵博源可真行。
你们现在应该都在看着我出丑吧。他缓慢地把头转向别墅，三层楼，这么多窗户，后面藏了多少双眼睛呢。
“爸爸！爸爸救我！”
又来了，老子今天有的是时间，就陪你们玩到底。罗景山把手撑在地上想站起来，没想到手腕一软又摔回了原地。
要是被陆皓文看到我这副样子应该会笑半年吧。他看了一眼被石子硌出血的手掌，突然笑了，体面了一辈子没想到栽到一个毛头小子手里，真是有意思。
“爸爸，你快救救我，我好害怕。”
变了，说的话变了。已经有些恍惚的罗景山瞬间收了笑，咬着牙起身后不自觉地摇晃着，仿佛只要一阵风吹来就能将他吹倒。
“我好疼，我好疼啊爸爸。”刚绕过楼身，罗岳恒脖子处的血就刺激得罗景山眼疼。
流血了，这次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而且他还在哭，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砸在地上激起细微的尘。
别哭。罗景山手抖得厉害，他已经快到极限了，可还是憋着喉间上涌的血释放了异能。
时间静止了，罗岳恒的抽泣声瞬间停止，他还在原地。罗景山仰着头笑了一下，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睛红红的。
他已经没力气了，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着膝盖几乎下一步就会跪倒。
喉咙口涌上来的血有点甜，他边走边吞咽，他不想在儿子面前出丑，因为小恒总说爸爸是英雄。
十几米的距离走了好久，他轻轻站定，慢慢单膝跪地把视线平行处的刀扔开，将罗岳恒拖到怀里。
碰到他的同时，他身上的控制就自动解除了，所以扶上他的肩头就能感觉到明显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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