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名著《哈姆雷特》说过：‘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此刻我也有相同的问题——或者说近似这样的问题比较合适。我的疑惑不这样富有哲理，背后也没有相较于生死的苦大仇深。
我正在纠结的是：究竟要不要违背阿尔弗雷德的意思、下到蝙蝠洞去？这是个好问题。
通常来说我的选择是‘不’，因为我不喜欢那里，简单的答案，简单的道理。但今天我比平时更担心布鲁斯他们，这种担心使我违背了平时的原则和想法，让不理智的焦虑占据了上风。
我重新坐到沙发上，想象自己是一只弯成‘C’字形状的大虾，弓着身子皱着眉头咬大拇指，看上去像个胃病发作的可怜虫。
冷静一下，安冬阳，我们来分析一下现况，我在脑子里对自己说。
一般来讲，阿尔弗雷德不想让我进蝙蝠洞的原因只有两个，简单来说就是关于我的身体或者是精神——要么是因为想让我回房间去好好睡觉别熬夜，要么就是洞里有他们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
放到此刻来说，我觉得大概不是第一个原因。首先我刚才已经睡过一觉了，其次刚才我对阿尔弗雷德说我要在客厅里继续坐一会儿，他也没有反对。如果他是在担心我睡的不够的话，那么他肯定会说“我建议小姐现在上床睡觉”之类的。
而如果是因为第二个原因的话——那么就糟糕了。想想看，阿尔弗雷德是知道我不喜欢看到家人们受伤的，而不想让我下到蝙蝠洞代表什么呢？他不想让我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或者是有什么严重的事情正在发生。
这可就坏了。万一是因为他们出事了呢？
我不敢想了，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在知道家人们的义警身份，或者说还没有真正近距离接触过这些义警之前，我也和旁人相差无几，认为他们就如同于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存在的意义就只有怜悯众人。这种想法在我脑海里长居了我生命中的大半部分，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我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是一种误会，我不知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那一面，那些匿藏在阴影和面具之后的伤痕，只要存在过就难以消失。
最终我还是下到了蝙蝠洞里去，我决定去找寻可以让自己按下心来的方法。
从书房里开启通道走下去——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这条路哪怕一次。第一次阿尔弗雷德带我下来的时候我其实被吓到了一点儿，不是因为黑，而是因为那种完全不同于庄园温馨表象的、扑面而来、几乎在第一瞬间就把人包围吞没的孤寂感。它把你拖向深处，渴求将你变成其中的一员。
自那之后，我少有的几次来到这里的路上都是刻意不去凝望那个深渊的，像是个要逃避自己的噩梦的小孩，要不就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手里拿的东西上，脚底下走的飞快，虽然这样做很容易摔跤；要不就在脑子里幻想些其他的事情，比如演出排练的唱段和舞步，又或者是最近新看的书其中的情节和内容。这样做的话，那条漫长无比的路就会缩短。
但今天我扶着长梯慢慢往下走，却因为眼睛老是盯着台阶，让视觉中的画面扭曲起来，脚尖似乎离下一个台阶越来越远，如果不留神注意的话，很容易就一脚踩塌摔个跟头。可能是因为我不够虔诚，所以它才会想要为难我。站在高处，我能看到金币、小丑牌和巨型恐龙的边角，托了距离的福，它们被覆盖上了小尺寸的滤镜，显得不那么面目可憎起来，倒是更像儿童公园里那些做工粗糙的配件了。
我的倒影投在灰色的墙壁上，陪着我一起走下楼梯，它变得那么巨大，像是所有负面情绪凝结在一起的缩影。我怯怯的望着那团边缘清晰的灰影子，它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扭过头去眺望远方，不知道是在凝视着谁，等待着谁。
为什么是蝙蝠侠？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在布鲁斯刚开始想要拯救、保护这座城市的那些年，我不知道算不上久远的过去有没有我的存在。那时的他经历了什么，我无从得知，但这背后一定是有故事的，不然有谁会一上来就给自己起名叫‘蝙蝠’呢？——我是这么想的。但我从来没有想要尝试着探究那个故事，它们不像是可以轻易就被人所讲述出来的。假如他不愿意告诉我的话，我不想表现的太失礼。
阿尔弗雷德正在蝙蝠电脑前操作着什么，我有刻意放轻一点脚步声，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他还是发现了。他回过头来探寻的看着我，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大事，手脚都开始不知道要搁在哪里。
“我还是——我还是想下来看看，万一哪里我可以帮得上忙的话？任何事都行，只要能让我做点儿什么。”
我试探着说，同时又感觉自己的要求很不合理，像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具体来讲是妈妈刚去世不久，我向外婆讨要一个当时在女孩子同伴中很流行的玩具。
那个玩具不贵，我小心翼翼的恳求她，一点一点掰着手指头举例，越说话就越多，仿佛还在盼望总有一天她能被我当时的废话感动，然后真的接纳我。但我得到的只有一句“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愣了一下，感觉自己沉入了水里，却又觉得这个回答是理所应当的。于是我再也没有和她提过一句那个玩具的事情，还有很多其他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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